龙砚轻推房门，木轴发出一声极浅的吱呀，像怕惊扰了一室暖阳。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筛成细碎的金箔，斜斜铺在靠窗的妆台前——沈清辞竟醒了。
她未束发，乌润的长发如瀑般披散在肩头，发梢沾着细碎的光尘，像揉进了漫星子；素白的寝衣松松裹着纤细的肩背，阳光落在她莹白的侧脸，将下颌线描得柔和又清透，连眼下淡淡的青黑都被暖意晕染成了朦胧的烟霞。
她微微垂着眼，指尖轻拨窗台上的一株兰草，睫毛纤长如蝶翼，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风从窗缝溜进来，拂动她的发缕，与阳光缠缠绕绕，竟美得像一幅浸了暖墨的仕女图，静谧又鲜活，让龙砚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喉间发紧，下意识地声嘀咕，语气里满是惊艳的失神：“……好美。”
话音刚落，沈清辞便转过头来，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眼底盛着细碎的阳光，语气带着几分自嘲的轻软：“我昏睡的这两日，面色差得很，眼下还有青黑，这般憔悴，哪里美了？”
龙砚猛地回神，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眼神干净又认真，像个执拗的少年，语气笃定得没有半分迟疑：“没，一点都不憔悴，特别美。”
他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模样——不是刻意梳妆的明艳，是大病初愈的清润，是暖阳里不经意流露的鲜活，像寒梅初绽沾了晨露，又像月光落进了清泉，让他心尖都跟着发烫。
沈清辞被他看得脸颊微热，耳尖悄悄泛起浅粉，她垂下眼，指尖轻轻绞着寝衣的衣角，声音软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既然你觉得好看……那你帮我梳头发吧。”
龙砚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随即重重地应下，声音都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好。”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补品包放在妆台一角，又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桃木梳——是寻常的样式，却被他保养得光滑温润。
沈清辞顺从地转过身，背对着他坐下，乌发如绸缎般倾泻在膝头，带着淡淡的清香。
龙砚俯身，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顶，那香味便漫了过来——不是脂粉香，是沈清辞惯有的清雅气息，混着一丝淡淡的药香，还有阳光晒过的暖香，清浅又绵长，像缠绕在心尖的藤蔓，让他连动作都放得极轻，生怕弄坏了这一头柔发。
他握着桃木梳，从发顶缓缓梳到发尾，动作轻柔得像拂过花瓣。
发丝在他指尖滑动，柔软又顺滑，偶尔遇到打结的地方，他便屏住呼吸，耐心地一点点梳理开，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耳尖，两人都微微一顿，空气里瞬间漫开甜腻的暖意。
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将彼茨影子叠在一起，温柔得快要溢出来。
梳到发尾时，龙砚缓缓停下动作，手伸进贴身的衣襟里，心翼翼地取出那支羊脂白玉簪——玉簪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兰草纹的簪身清晰可见，透着一股清冷又雅致的气韵，恰好配得上沈清辞。
他捏着簪子，指尖微微发紧，轻轻将她的长发拢到脑后，细细地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然后将玉簪缓缓插入发髻之中，动作轻柔得像捧着易碎的珍宝。
玉簪入发，恰好卡在发髻中央，羊脂白玉的温润衬得她的发丝愈发乌亮，也衬得她侧脸愈发莹白。
沈清辞抬手，指尖轻轻抚过发间的玉簪，触感温润细腻，兰草纹的簪身贴合着发丝，好看得让她眼底泛起光亮。
她转头看向妆台上的铜镜，镜中的女子发间簪着玉簪，眉眼温柔，唇角含笑，连面色都仿佛红润了几分。
她抬起眼，望向龙砚，眼底盛着满满的笑意，声音软得像浸了蜜：“这支玉簪……是送给我的吗？真好看。”
龙砚望着她眼底的笑意，心尖暖得一塌糊涂，他伸手，轻轻拂去她发间沾着的一缕碎发，指尖温柔地擦过她的脸颊，语气带着几分羞涩又认真的温柔：“嗯，特意给你挑的。觉得这支兰草簪，最配你。”
沈清辞被他得脸颊更热，唇角的笑意却愈发明媚，她低下头，指尖轻轻摩挲着发间的玉簪，声音轻得像呢喃：“我很喜欢。”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妆台上，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和甜腻的暖意。
龙砚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玉簪上，又落在她温柔的侧脸上，只觉得满心都是欢喜——柳家的冤屈即将昭雪，伙伴们都在慢慢好起来，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就坐在眼前，发间簪着他送的玉簪，眼底盛着他喜欢的笑意。
原来，这世间最圆满的事，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