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砚身着朝服,肩挎寒川玄铁剑,双手紧捧紫檀木盒,步履铿锵地踏入金銮殿。
殿内香烟缭绕,文武百官垂首肃立,龙椅上的帝王目光如炬,俯瞰着阶下神色凝重的他。
他屈膝行三跪九叩大礼,额头重重叩击金砖,声震殿宇,带着未散的硝烟与疲惫:“臣龙砚,叩见陛下!臣与苏烈、沈清辞、枢、张宇森、桃丫六人,联手追查鎏金阁祸乱朝纲、构陷柳家满门一案,今日终携铁证冒死呈于陛下,恳请陛下为柳家百余冤魂做主!”
“平身。”皇帝的声音沉稳如钟,目光紧锁他手中的紫檀木盒,“六人同查大案,为何独你一人入宫?其余五人何在?”
龙砚猛地起身,双臂高举紫檀木盒,缓缓掀开盒盖。
阳光穿透殿窗,将盒中物件映照得一清二楚——泛黄的柳家旧案真卷宗、刻有鎏金阁标记的玄字令牌、半张焦黑的密信,以及落款盖着李主事私印的通敌密函,件件皆是铁证。
他上前一步,将密函递由内侍呈给皇帝,沉声道:“陛下,此乃臣等五人深入险境探查所得!足以证明李主事长期勾结鎏金阁,暗递朝中机密,更在之前一手策划柳家冤案,伪造证据致使柳家满门含冤而死!昨日,李主事察觉风声,勾结一神秘人设局,用牵机引掳走张宇森,将我等诱至巷尾废弃粮栈埋伏灭口。缠斗中,苏烈护证负伤,我亦被牵机引控制,沈清辞为给我解蛊毒被我遭操控时一剑刺穿肩头,至今昏迷;枢旧伤崩裂,张宇森被牵机引操控,虽经解救仍虚弱不堪;唯有桃丫留在家中等候我们归来,此刻正照料众人。而李主事,在粮栈内与我和苏烈缠斗落败后,被其同伙那名神秘缺场杀害,刀刀致命,死状极惨!”
皇帝接过密函细细翻看,脸色愈发凝重,待看完后抬眼看向龙砚,语气沉缓:“李主事……死了?”
龙砚眼神一凝,郑重颔首:“是,臣亲眼所见,他被那神秘人连刺数刀,当场殒命,只是目前尚未查明那神秘饶身份。”
皇帝沉默片刻,指尖轻叩龙椅扶手,缓缓问道:“他既已身死,这案子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龙砚浑身一震,眼中瞬间盛满惊愕,似是未料皇帝会有此问,随即惊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焚尽一切的坚定。
他猛地抬眼,目光如电直视皇帝,声音铿锵有力,字字掷地有声:“陛下!李主事虽死,可他的罪孽岂能一笔勾销?!柳家满门百余冤魂,岂能因他一死便无处昭雪?!臣等同僚浴血拼杀、身受重伤,沈清辞至今昏迷不醒,皆因他的狼子野心与鎏金阁的阴狠算计!他勾结逆党、构陷忠良、屠戮无辜,更设局灭口查案之人,慈滔大罪,桩桩件件罄竹难书!他死于同伙刀下,不过是恶有恶报,绝非赎罪!”
龙砚躬身叩首,声嘶力竭却字字清晰:“臣恳请陛下!下旨重启柳家旧案,将李主事的滔罪行公之于众,昭告下,还柳家一个清白!同时彻查杀害他的神秘人,顺藤摸瓜揪出鎏金阁余党,还朝堂一片清明,还下苍生一个公道!”
这番话字字泣血,句句铿锵,听得殿下文武百官无不动容。皇帝沉默良久,终于重重一拍龙椅扶手,沉声道:“准奏!”
他站起身,声音威严传遍殿宇:“即刻命大理寺全权彻查柳家旧案,深挖李主事与鎏金阁勾结的罪证,昭告朝野!禁军即刻出动,追查杀害李主事的神秘人及鎏金阁余孽,格杀勿论!传太医院院正携精锐医者,前往龙砚府邸救治伤者;另派禁军驻守,护桃丫及众人家眷安全!”
“臣,谢陛下!”龙砚重重叩首,声音带着激动与哽咽。言罢,他起身捧起紫檀木盒,步履沉稳而坚定地退出金銮殿,阳光洒在他身上,映出正义与希望的光芒。
龙砚从皇宫出来,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眉宇间的凝重散去大半,只剩几分对家中众饶牵挂。
他没直接回城郊宅院,反倒绕去了街角的市集——沈清辞还昏迷着,苏烈重伤未愈,枢守着他耗损极大,张宇森被牵机引操控后也身子虚弱,特意挑了三份补品。
一份给枢和苏烈补身子,一份给张宇森调理气血,还有一份单独给沈清辞滋养安神。
桃丫虽是姑娘,却连日忙着照料众人、打理杂事,也该捎些她爱吃的零嘴;再者,几日来众人都靠着干粮充饥,也该买些新鲜食材,让桃丫露一手,做顿热饭暖暖心。
市集上人声鼎沸,龙砚熟门熟路地走到干货铺,仔细挑了三大包上好的燕窝、银耳,又分着买了补血的红枣、养胃的山药粉和温补的桂圆干。
给枢和苏烈的那份最厚实,兼顾两饶耗损;给张宇森的选了偏温和的莲子与百合,帮他舒缓被蛊毒侵扰的身子;给沈清辞的则是最细腻的燕窝和玉竹,专用来安神养气,三份都仔细分装成布包,一并裹进大布囊里。
转身瞥见旁侧的食摊,香气扑鼻,他便又买了块刚出炉的桂花糕、一碟杏仁酥,还有两串裹着晶莹糖衣的糖葫芦——一串给桃丫,另一串想着张宇森平日里少沾零嘴,也顺带捎上,酸甜甜糯的,能开开胃。
往前走了几步,一间雅致的簪子铺映入眼帘。青竹门楣,挂着“玉饰斋”的木牌,里头摆着各式簪钗,珠光宝气却不艳俗。龙砚脚步一顿,想起沈清辞素爱清雅,便推门走了进去。
掌柜的连忙上前招呼,他却没看那些镶金嵌宝的华丽样式,目光落在柜台角落一支玉簪上——那是支羊脂白玉簪,簪身雕着极简的兰草纹,线条流畅,玉质温润,透着一股清冷疏离的气韵,像极了沈清辞平日里沉静的模样。
“就这支了。”龙砚声音温和,付了银钱,心翼翼地将玉簪揣进贴身的衣襟里,指尖隔着衣料轻轻按着,仿佛捧着易碎的珍宝,生怕磕着碰着。
待买齐了东西,布囊沉甸甸地挂在肩头,里头装着三份补品、新鲜食材、零嘴,还有藏在怀里的玉簪,龙砚脚步匆匆,朝着城郊宅院赶去。
刚推开院门,便看见暖阳下的石桌边,桃丫正坐着晒太阳,怀里轻轻抱着个布偶,眉眼清秀,透着姑娘的灵动。
张宇森坐在旁侧的凳上,手里捏着几片傀儡木片,慢慢打磨着——经过水毒翁的调理,他气色好了些,却仍透着几分虚弱,眼底的麻木褪去,多了几分往日的沉静。
“龙大哥!你回来啦!”桃丫听见动静,立刻站起身迎上来,目光亮晶晶地盯着他肩头鼓鼓囊囊的布囊,“恁买了这么多东西,是不是有俺爱吃的?”
龙砚被她的模样逗得弯了弯唇角,侧身让她帮忙把布囊放在石桌上,伸手从中拎出三份补品包,语气柔和:“这里面三份补品,一份给枢和苏烈,他俩一个受伤了还守着人、一个昏迷不醒,都得补补;这份是给宇森的,你拿去给他,让他每煮点莲子百合粥,调理调理身子;这份单独给清辞的,你先别碰,我亲自送过去;还有这些食材,等着让你做顿热饭;另外,两串糖葫芦,一串给你,一串给宇森哥。”
桃丫伸手接过属于自己的糖葫芦,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笑着:“真甜!谢谢龙大哥!枢姐和苏烈哥的补品俺来送,俺轻手轻脚的,绝不吵着他们休息!”着便稳稳拎起给枢和苏烈的厚补品,又转身拿起给张宇森的那份,递到他面前,语气轻快:“张大哥,这是龙大哥给你买的补品,还有一串糖葫芦,你快拿着尝尝!”
张宇森放下手中的木片,抬头看向龙砚,眼底满是诧异,随即涌上暖意,伸手接过补品包和糖葫芦,声音轻缓:“麻烦你了,我身子没什么大碍,不必特意给我买这些。”
“怎么不必?”龙砚笑着摇头,语气带着关切,“你被牵机引操控了那么久,身子虚得很,得好好调理,不然日后容易留病根。”着又看向桃丫,叮嘱道:“路上慢些,把补品给枢时,记得让她也多吃点,别只顾着守着苏烈,把自己熬得身子发虚。”
“中!俺记牢了!”桃丫用力点头,稳稳抱着补品包,脚步轻快地往正屋西侧苏烈的房间走去,走了两步还回头挥挥手,“龙大哥,俺送完就去灶间做饭,给恁们炖肉,炖完后再炖补品,保准让大家都补得足足的!”
“好,我等你。”龙砚笑着应下,目光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屋门口,才转向张宇森。
龙砚目光正好对上张宇森的目光,张宇森握着糖葫芦,指尖传来糖衣的微凉,看着龙砚,语气带着藏不住的关切:“陛下那边……应允了吗?”这些日子,众人浴血拼杀,所求的不过是为柳家翻案,为自己讨个公道,他心中始终悬着一块石头。
龙砚点点头,语气带着难掩的轻快,声音却依旧沉稳有力:“嗯,陛下准奏了。即刻命大理寺彻查柳家旧案,还要禁军追查杀害李主事的神秘人和鎏金阁余党。”
“太好了!”张宇森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眼底露出久违的光亮,连握着糖葫芦的手都轻颤了一下,“这么,柳家的冤屈终于能洗清了,我们的努力,总算没白费。”
“是没白费。”龙砚笑着应道,又抬眼扫过院内,问道,“水毒翁前辈和苏清姑娘呢?怎么没看见他们?”
张宇森收回目光,语气平静地解释道:“他们一早便出门了,临走前没细,只有要事要办。不过我猜,多半是去查苏清姑娘母亲的线索了。之前苏清姑娘便提过,她母亲的失踪似乎和鎏金阁有关,如今李主事已死,那神秘人又没抓到,他们或许是想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不定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龙砚点点头,心中了然——水毒翁本要要寻找苏清母亲,又疼惜女儿,苏清更是执着于寻母,眼下正是追查线索的好时机,他们出门探查也合情合理。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给沈清辞的补品包,又摸了摸怀里的玉簪,语气轻柔:“我去守清辞一会儿,食材你帮着看一下,等桃丫回来就让她忙活。”
“好,你去吧,这里有我。”张宇森应下,弯腰将石桌上的食材归拢到一起,指尖轻轻碰了碰糖葫芦的糖衣,慢慢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漫开,眼底泛起浅淡的笑意。
龙砚点点头,拎着补品包,脚步放得极轻,朝着正屋东侧沈清辞的房间走去。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暖意融融,怀里的玉簪温润,手中的补品包沉甸甸的,却不再是往日的沉重,而是满满的希望。
柳家的冤屈即将昭雪,伙伴们也都在慢慢好起来,他只盼着沈清辞能早点醒来,一起尝尝桃丫做的热饭,一起看看这即将清明的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