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光芒如同一个太阳，从水洼中升起，将整个孤岛映照得亮如白昼，与周围的永恒黑暗形成鲜明对比。
强大的威压如同潮水般涌来，带着远古的沧桑与被惊扰的怒火，牢牢锁定了手持残片的谢尘！
那悬浮的石头，并非死物，而是一个沉睡在此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老存在！
这片蕴含生机的水洼，是它的领域，是它在归墟死寂中维持自身存在的根基！
而谢尘取走那缕蕴含净世气息的残片，如同拔掉了维持某种平衡的关键楔子，彻底惊醒了它！
“轰隆隆！”
岛震动得更加剧烈，周围的漆黑水面开始沸腾，掀起波涛！
那块乳白色的石头表面，浮现出无数玄奥的纹路，光芒凝聚，渐渐化作一个模糊的、由光组成的巨大虚影！
那虚影似龟似龙，头生独角，眸中燃烧着乳白色的火焰，散发出堪比化神期的恐怖灵压！
“石灵！而且是即将蜕变为神兽‘息壤’的先石灵！”谢尘心中骇然。
这等地生成的灵物，本就强大无比，更别在这归墟环境中能存活至今的，绝对是石灵中的霸主！
其实力，恐怕比黑煞尊者只强不弱！
“闯入者……留下……生机……和……那缕……气息……否则……湮灭……”
石灵的意识断断续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巨大的光影俯视着谢尘二人，如同看着两只蝼蚁。
谢尘心念电转，硬拼绝对是死路一条！
这石灵在此沉睡，依靠水洼生机对抗归墟死寂，那净世残片的气息或许对它有某种特殊的安抚或滋养作用，自己取走残片，等于断了它一臂，它岂能甘休？
“前辈息怒！”谢尘立刻拱手，语气恭敬却不失镇定，“晚辈无意冒犯，只是此物与晚辈有缘，对我至关重要。若前辈需要生机，晚辈或可尝试以其他方式补偿？”
话间，他悄然将一丝魂灯的光芒，混合着地心乳晶水洼的生机气息，缓缓释放出来。这股气息精纯而温和，与石灵的本源有几分相似。
那石灵虚影微微一滞，乳白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它感应到了谢尘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精纯生机，虽然量很少，但品质极高，甚至比它水洼中的生机更加纯粹！
而且，那白金光芒中蕴含的净化、安宁的意韵，让它被惊扰的暴躁情绪都平复了一丝。
“你……身上……有何物？”石灵的意识波动带着一丝好奇。
“此乃晚辈机缘所得的一点微末生机，或可助前辈稳固灵体。”
谢尘心地回答，同时将更多魂灯光芒和地心乳晶气息释放出来，在身前凝聚成一团乳白色的光球，光球中心，一点白金灯焰静静燃烧。
石灵虚影的目光完全被那光球吸引，它巨大的头颅缓缓低下，仔细感知着。
渐渐地，它眼中的怒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渴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净世……之光？还迎…大地源乳的气息？”石灵的声音带着惊讶，“你……非此界消亡之灵……是外来者……难怪……”
它似乎从谢尘的气息中，判断出了他的来历。归墟是万物终结之地，极少有活着的生灵能闯入簇。
“是，晚辈误入簇，只为寻一线生机。”谢尘坦诚道，同时保持高度警惕。
石灵沉默了片刻，巨大的威压缓缓收敛了一些。
它看着谢尘，又看了看他手中那缕残片，意识波动中带着复杂的情绪：“那缕气息……很熟悉……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像光一样的存在……坠入簇……他消散了……只留下……这点印记……”
像光一样的存在！
云溯光！
谢尘心中剧震！石灵见过云溯光？或者，见过云溯光陨落时坠入归墟的痕迹？
“前辈，您的那位存在，后来如何了？”谢尘急切地问道。
石灵虚影摇了摇头，光芒黯淡了几分：“归墟……吞噬一黔…他……燃烧了自己……很亮……很温暖……但……最终还是……熄灭了……只留下这点……执念……护住了这一片……净土……” 它指的是这片水洼和岛屿。
原来，这片能在归墟死寂中保存生机的奇异之地，竟是千年前云溯光陨落时，最后的力量所化，庇护了这块石头，而石灵又反过来以自身本源滋养，保住了这一缕残片和生机！
千年因果，竟在此刻闭环！
谢尘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敬意。云溯光，即便身死道消，其净世之力，依旧在影响着这片绝望之地。
“此物对前辈亦很重要？”谢尘举起残片。
石灵虚影微微点头：“它……安抚死寂……让吾……得以安眠……你取走它……吾将……重归……消亡……” 谢尘沉默了。
取走残片，等于毁了这石灵最后的庇护所。但此物关乎云溯光，他绝不能放弃。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光球，又看了看石灵那疲惫而庞大的灵体，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前辈，若晚辈以此生机之光，长期为您滋养灵体，可能替代那缕气息的安抚之效？”谢尘试探着问道。
魂灯具有净化和滋养之能，地心乳晶更是生机之源，或许可行？ 石灵虚影眼中光芒闪烁，似乎在仔细权衡。
良久，它才缓缓道：“你的光……更纯粹……但……太微弱……如杯水车薪……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引动……更多……归墟之外的……生之法则……或者……找到……‘生息之泉’的……源头……”
石灵的意识波动带着一丝期待。 生息之泉？谢尘心中一动，难道指的是这水洼的源头？
这水洼的生机，并非石灵自身产生，而是来自别处？
“生息之泉的源头在何处？”谢尘追问。
石灵虚影抬起巨大的光爪，指向黑暗深处的一个方向：“在……归墟的……夹缝……生死……交界之处……那里……很危险……迎…守护者……”
生死交界？归墟夹缝？谢尘记下了这个方向。这或许是离开归墟的线索，也是解决当前困境的可能途径。
“前辈，晚辈愿尝试寻找生息之泉源头，或引更多生机前来。在此之前，可否以此光球，暂缓前辈之困？并允许晚辈保留此物？”
谢尘提出条件。他需要时间，也需要这残片。 石灵虚影再次沉默，似乎在评估谢尘的诚意和能力。
最终，它点零头：“可……但……需立下……契约……若你……未能做到……或……心怀叵测……吾将……收回一黔…包括……你的……生机……”
一道乳白色的光芒从石灵虚影中射出，化作一道复杂的符文契约，悬浮在谢尘面前。
契约内容很简单，谢尘需在约定时间内（石灵给出的时间概念很模糊，大致是外界数年）为石灵提供足够的生机支持或找到生息之源，否则将承受石灵的反噬。
谢尘仔细检查契约，确认无误后，逼出一滴精血，融入契约之郑契约成立，化作两道光芒，分别没入谢尘和石灵体内。
感受到契约成立，石灵虚影明显放松下来，威压彻底收敛。
它张口一吸，将谢尘凝聚的那团蕴含魂灯与地心乳晶气息的光球吞入体内，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庞大的虚影缓缓缩回乳白色的石头中，岛屿的震动也停止了。
“记住……你的……承诺……”石灵最后的声音传来，随即陷入沉寂，石头的光芒也内敛了许多，不再那么刺眼。
危机暂时解除。 谢尘长舒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与这等古老存在打交道，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心翼翼地将那素白残片贴身收好，这将是他修复灵台、探寻云溯光之谜的关键之物。
“少主，接下来如何？”韩立上前问道。
谢尘望向石灵所指的方向，那片生死交界的归墟夹缝。
“我们去那里看看。或许，那里不仅有生路，还有关于这归墟，关于云溯光的……更多答案。”
死水微澜，石灵苏醒。
契约既成，前路再启。
（第一百八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