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鲁大膀子到底信了多少不得而知。
但看他那个样子,他是真的开始害怕了。
时辰已经很晚,柴晏清也没有一直耗下去的打算,很快就让人把鲁大膀子带下去关押起来。
还特地嘱咐一句:“把他一个人关着,离其他人远点。”
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方便鲁大膀子自己好好胡思乱想。
鲁大膀子带下去之后,柴晏清看一眼祝宁:“走吧,先回家睡一觉,明日一早再来。”
案子破了。
剩下的只是梳理细节。回顾案情,看看鲁大膀子到底是失手,还是故意。
不过,祝宁觉得,出现了辱尸这一条,鲁大膀子脖子上的那个玩意怕是保不住的。
祝宁打了个哈欠:“是很晚了,走走走,回家睡觉!”
江许卿也去找老江头,一起回家去。
回家路上,祝宁和柴晏清少不得聊,另外一头,老江头和江许卿也是在聊。
老江头问江许卿:“案子如何了?”
江许卿就绘声绘色把柴晏清如何审问鲁大膀子一遍,还不忘记一遍自己下午时候如何用一碗肉汤让鲁大膀子色变,又是如何在汤里发现了一截手指骨。
他讲得热闹,老江头也听得认真,最后脸上甚至都还露出夸赞的笑来:“这么,这个案子能破,主要是靠你——”
这话得江许卿顿时挠头,不是很敢承认:“那也不是吧……”
他倒是想起来了,从他就是这么被夸到大的。
祖父总是想着法的夸他。
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
怪不好意思的。
所以他认认真真道:“祖父,我这个只是灵机一动加凑巧。真正出了大力气的,还是咱们这些仵作。还是我老师和柴大郎,还有那些四下排查的差役们。”
“如果没有大家一起拼尸体,没有祝娘子的分析,最后甚至都没办法确定凶手到底是谁。还有那些差役们,最后发现鲁大膀子,也是他们多处打听的结果。”
听着江许卿这些,老江头看着他温润俊俏的脸,恍惚间,竟觉得自己这个孙儿,有那么像自己的儿子了。
像,但又不一样。
石奴比起他父亲,性格温和外向太多,也乖巧听话太多。
老江头叹一口气:“其实,早知当初,还是应该想方设法让你去走科举的路子。”
江许卿“啊”了一声,不太明白祖父为什么会忽然有这样的想法。他摇了摇头:“从前我觉得,仵作就是看看尸体。确实也是贱业。”
“但……现在我觉得,虽是贱业,但那只是世俗的看法。我们其实是能为破案出大力气的。而且我最近一直还在想,我们仵作自己,其实就该努力,想法子摘掉贱业这个帽子才是。”
“验尸这些东西,其实比起科举来,也一样的难。要学的东西也很多 。”
江许卿越,眼睛里光芒就越亮。
显然,这是他的真心话,而且,他还真打算这样奋斗。
老江头看着江许卿,良久都不出来话。
这样的孙子,他竟然有些不认识了。
但这样的孙子,让他有一种老泪纵横的冲动。
最终,老江头拍了拍江许卿的肩膀:“好石奴,果然是咱们江家的骄傲。”
江许卿腼腆一笑,害羞不已:“真的吗?”
不过随后,老江头话锋一转,忽然问江许卿:“石奴,我欲给你亲。你觉得,祝娘子如何?”
江许卿大吃一惊,手都要摆出残影了:“使不得使不得,那是我的老师啊!如何能欺师灭祖?如何能乱了辈分?”
老江头轻哼一声:“没有正经拜师礼,又算得了什么正经师父?我就问你你可愿意?”
于是江许卿认真想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立刻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我不行,我不能,我不敢。”
柴晏清怕是会杀了他。
他是见过柴晏清练剑的,那把剑寒光闪闪,一看就很锋利。而且还很长,把他捅个对穿都还能再加上祖父……
江许卿后知后觉的想:诶,我为什么是怕柴大郎?这事和柴大郎有什么关系?
但这并不妨碍他肃容劝老江头:“祖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她是最适合咱们江家的。”老江头叹一口气,也不怕和孙子实话:“她一个女人,验尸。将来嫁去谁家,都要被指指点点,被婆家嫌弃。”
“可婆家嫌弃,我老师肯定不会嫁的。”江许卿认认真真反驳,觉得祖父这一回真的想错了。
老江头噎了一下,怒瞪孙子:“你懂什么?她现在年轻,不嫁人就算了。年纪大一点呢?男人七老八十还能老来得子,女子又有几年青春?”
眼看着江许卿终于没有再反驳,老江头又缓和了语气:“嫁到了我们家,我们也不会嫌弃她。而且,她还能继续验尸。将来,她的子孙也是最好的仵作——”
“咱们家人丁单薄,她过来,就可以当家做主,难道不自在?”
“总好过将来跟柴晏清这样不明不白纠缠着,将来不仅嫁不得柴晏清,反倒是还要被嫁给其他什么人。好断了柴宴清的念想。”
“我这是为了她想。”
这些话听起来都很有道理。江许卿认认真真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茫然抬头:“祖父,您是,我师父和柴大郎互有情愫?!”
老江头终于噎住了,也很震惊:“你看着他们两个,你看不出来?樊登都看出来了!”
江许卿也很震惊:“樊登怎么只跟您,不跟我?”到底是谁的随从!
祖孙两人对望,都是半晌缓不过来。
最后,老江头一摆手,“这些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想不想娶亲?”
江许卿还是猛摇头:“不想。老师就是老师。我不能欺师灭祖。而且,若是老师心仪柴大郎,虽我觉得柴大郎不好,但我也是要站在我老师那头,想法子把柴大郎给她送上门去才对!”
“再了,柴大郎那个性子,谁敢让我老师旁嫁他人,怕不是明日喜宴就变丧宴!”
江许卿满脸肃穆:“祖父,快收了这念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