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还太年轻,她总习惯性地将人、妖,乃至吸血鬼,都往好处想。
可世界并非她所想象的那般纯净。
它暗藏污浊,滋生恶意,各种生物的内心复杂难测——比如眼前的虎妖。
指尖的伤口渗出血珠,坠落在地,溅开一朵刺目的血花。
她看着,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握着刀刃的手。
血刺藤缠绕上来。
明明是嗜血的魔物,此刻却茫然地承接住流淌的鲜血,徒劳地试图堵住草胸膛那致命的伤口。
草想摸摸它们,却已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周遭的一切都在飞速远离视线。最终映入她眼帘的,是女生们脸上凝固的神情——
惊恐的、哭泣的、失声喊叫的……
“对不起……如果我能再谨慎一点……”
可……真是她的错吗?
草想。
不!
不是她的错!错不在她!
是虎妞,辜负了她的信任,践踏了她的善良!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她混沌的脑海!
不知从何处涌起一股力量,她猛地拔出深陷胸口的利刃,反手狠狠挥向对面!
模糊的视线中,她隐约瞥见对方捂住了脸。
“只是……山脸么……” 草在心底叹息,带着不甘闭上了双眼。
幻形符的伪装效果随着使用者死亡而失效。
躺在地上的“流落”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黑色短发、圆脸,看着年纪似乎很,身上穿着一件颇为土气的绿色毛衣。
胸口的位置破了个大洞,周围被血迹染成了深红。
两根的血刺藤扭动着爬到草身上。
一根心地将触尖探到她鼻前,另一根则撕扯开自己的藤身,顿时鲜红的液体涌出。
它急切地将汁液喂到她唇边。
没有用。没有任何用。
她无法接受它的供给。
两根血刺藤惶恐起来,用藤尖轻轻戳着草的脸颊。
【起来,草,快点起来。】
它们没有多高的智商。
它们只想要草起来,仿佛这样就能证明她是活着的,是好好活着的。
秦默如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钳制着她的身影,赫然是她亲手刺死的“圆落”。
她疯狂地挣扎起来,想要摆脱束缚,摆脱……封印她灵力的术式。
那样,她就能去到“葫芦”的身边,治疗她的伤。
“我过,不要再试图逃跑。”
阴冷的话语响彻整个囚室。
那位离开的首领此时一步步走了进来,目光随意地扫过地上那如同廉价血袋般的身影。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将极品血食和普通血食混养在一起,又没有装监控监视你们吗?”
他轻蔑地嘲讽着笑了起来,“因为,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视线之下。”
完,他朝虎妞的方向伸出手臂,勾了勾手指。
虎妞顺从地起身,走到他身边,温顺地双膝跪地。
“虎妞,我杀了你!”身后猛地传来暴怒的嘶吼。
一位同样是虎妖的女生冲了过来!
束缚着她双腕的铁链发出急促的铮鸣,也将她的行动死死限制在距离虎妞一米左右的位置。
她咬着牙,任由铁链深深勒进皮肉渗出鲜血,拼命地伸出手指,指尖却徒劳地在空中一次次捞空。
虎妞冷漠地转过头,望着她,道:“虎卷,我只是想活着。”
“你想活着,所以就选择背叛我们这些同族?”虎卷含恨吼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她颤抖着声音问:“葫芦……葫芦她们的计划,也是你泄得密?”
虎妞没有否认:“是。”
虎卷的眼眶瞬间赤红。
难怪!难怪!那么周密的计划,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发现?
原来……原来从有虎妞参与的那一刻起,就根本不可能成功!
“虎————妞!”虎卷几乎是将这个名字嚼碎了从牙缝里挤出来,“我祝你下地狱,不得好死!”
虎妞面无表情。
她觉得自己没有错,想活着有什么不对?
反正这里的人或妖最终都要死,也根本无法逃出去。
所以,她把她们的反抗和逃跑计划告知首领,又有什么要紧?
此刻,人族和妖族两边同样双目赤红,却被突然出现的守卫用赋牢牢定在原地。
囚室里有过好几次逃跑行动,无一例外,还没开始就被揪了出来,当场杀鸡儆猴,生生放血至死。
她们早已被吓破哩,不敢再反抗……直到“葫芦”的到来。
她撺掇着妖族的同伴,精心策划了行动。
人族这边虽表面不动声色,心底却满是羡慕与默默的祈祷。
没想到,依然失败了
参与行动的四名妖,三名全被送进了放血池,而“葫芦”也被抓了回来。
就在大家彻底绝望时,“葫芦”依旧没有被击倒,竟又策划邻二次行动,并寻求人族的合作。
希望的火苗再次在众人心中燃起。
可现在却告诉她们,原来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她们中间,一直藏着一个叛徒!
“你……”人族中有个女生尖声骂道,“我就算是做鬼,也要弄死你!”
“别让我有机会恢复灵力,”另一个声音切齿诅咒,“我剥了你的虎皮当柴火烧!”
……
牢房里顿时炸开一片怒骂。
还有些人,以及妖,挣扎着想靠近地上躺着的女孩。
她们已然知晓她并非葫芦,但此刻,这真相已无关紧要。
她们清楚,她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带领她们逃离这地狱。
可一切,都被那只……可恨的狐妖毁了。
“有谁……有谁来救救她啊?”有人失声哭喊。
地下贩子们只是冷漠地注视着一切,像在欣赏笼中困兽的徒劳挣扎。
这些血食需要一场足够惨痛的教训,才能彻底认清自己的身份,掐灭那些……痴心妄想的逃跑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