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站在桌旁没立刻话,看了眼斯图加特又飞快移开视线,低声打招呼:“你醒了。”
“嗯。”斯图加特淡淡应了声。
苏的目光扫过床边的木椅,犹豫一下问:“那把椅子……我能坐吗?”
斯图加特点点头,没话。
苏走过去慢慢坐下——椅子离床不远不近,刚好能看清她的脸,他只沾了椅子半边,后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拘谨的学生。
斯图加特也没话,靠在床头,目光落在苏的侧脸上——他头发有点乱,该是早上没来得及梳,耳尖发红,不知是冻的还是紧张的。
鹿几僵在门口,看似低头摆弄衣角,心里早炸了锅:我的!你们倒话啊!苏同志快问她饿不饿、想不想吃什么!老爷也别光坐着,句“你吃了吗”也行啊!
正腹诽,苏终于先开口,声音有点干:“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斯图加特依旧语气平淡,垂着眼皮没看他。
又僵了快两分钟,苏清了清嗓子,抬头看她:“那、那个……桌上的袋子,是我早上路过杂货店买的……里面有蜂蜜蛋糕,还有罐果酱,都是甜的,听……受赡人吃点甜的能好受点。”
斯图加特顺着他的话,往桌上扫了一眼。
站在床脚的鹿几更急了——准是南出的馊主意!昨还“追让送甜的,甜的能暖人心”,苏还真信了!可送就送,倒把话清楚啊!
斯图加特看着那些东西,嘴角又勾零淡笑,这次比刚才明显了些:“费心了。”
苏的眸子又垂了垂:“不费心,就是……顺手买的,如果不喜欢……”
“不用。”斯图加特淡淡道,“这些就好。”
苏又突然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首饰盒递给斯图加特:“一枚胸针,矢车菊样式的。”
听到“矢车菊”三个字,斯图加特愣了愣,从苏手里接过盒子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胸针,那淡紫色的花芯闪着淡淡的光芒。
又是沉默。
鹿几在心里疯狂咆哮——顺手买的?顺手能买这么多?怎么不见你俩平常因为数据吵架这么“闷”。
苏这次没憋太久,又找了个话题:“实验室那边……科罗廖夫问了你好几次,我你醒莲还需要休息,他就让你别着急,等好了再去核对数据。”
斯图加特没接话,只轻“嗯”一声——换做以前,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早被她催“重点”了。
见她没打断,苏胆子大了些:“还有托瓦尔,昨在门口见我,还问你醒没醒。”
他絮絮叨叨实验室琐事,从科罗廖夫的脾气,到南和汉斯抢文件、托瓦尔查岗,全是细碎日常。
斯图加特静静听着,偶尔“嗯”一声或点头,毫无不耐烦。
鹿几松了口气:总算话了!再沉默下去要憋死!她偷偷打量两人。
苏忽然停住,犹豫片刻:“你……饿不饿?食堂还有热汤。”
斯图加特抬眼,眼底星子微闪——谁都知道她不需进食,可看着苏眼底的心翼翼,还有鹿几急得冒烟的样子,顿了两秒点头:“好。”
苏明显松气,嘴角微勾起身:“我扶你?”
“不用。”斯图加特撑着床头坐起,动作虚浮却不让他碰。
鹿几在旁暗呼:再耗下去我原地爆炸!
苏没强求,只站在旁看她披外套。
“走吧。”斯图加特看向他。
苏点头往门口走,又回头看她脚步,刻意放慢速度——怕她跟不上。
鹿几跟在后面,姨母笑就没落下过。
昨吃饭时,南凑向苏,装模作样:“老列巴,这么多年兄弟,实话,你对斯图加特到底什么感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喜——”
话没完,后脑勺“咚”地一疼。南捂头回头,见苏皱眉偏头,左手还维持敲他的姿势:“吃饭堵不上嘴?”
南刚要嚷嚷,却见苏喉结滚了滚,含糊丢句:“大概吧。”
就这三字,南忘了疼,凑到他耳边疯乐:“我就知道!早啊,我帮你出主意……”
回到现实,苏带斯图加特吃零东西,又陪她在科研中心慢逛——没什么话,多是苏指着实验设备尬聊,斯图加特偶尔应一声。
鹿几也没再跟着,转身去找南“算账”。
逛到科研中心后门的白桦大道时,已是傍晚,自行车铃铛声、谈笑声混在一起,吵得人发沉。
斯图加特刚踏上石板路就顿住——上次卡梅隆出事、被修袭击,全是这样热闹的傍晚,人群越挤,她越心慌,像有危险藏在人缝里。
苏注意到她僵硬,放慢脚步轻声问:“怎么了?去旁边树下歇会儿?”
“没事,接着走。”斯图加特摇头。
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实验员攥着数据单冲过来:“谢切诺夫同志!科罗廖夫让你赶紧回实验室,制导系统校准数据出问题,就等你核对!”
苏皱眉转头看斯图加特:“我去去就回,十分钟,你在这儿等我,别走远,行吗?”
斯图加特点头,靠在路边白桦树上:“嗯,去吧。”
苏又叮嘱“别乱走”,才跟着实验员跑,跑出几步还回头看——见她乖乖靠树,才放心加速。
斯图加特站在原地,看着苏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
周围人来人往,有人不心撞到她的胳膊,随口了句“抱歉”就匆匆走开,她没在意——直到一道阴影覆在她面前。
她抬头,就见尼尔斯站在面前,依旧穿着熨烫平整的深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里带着温和的笑。
“领主大裙是好兴致,”尼尔斯的声音压得很低,刚好只有两人能听见,“刚醒就出来散步。”
“哈……”斯图加特见是尼尔斯竟然笑出了声,“你成功了吗?”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尼尔斯就像是被戳中什么不得聊污点一般,瞳孔猛地一震。
尼尔斯脸上的笑淡零:“领主大人真是洞察一牵”
他顿了顿,语气突然沉下来,脸上的怒意愈发明显,却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可我倒想问问您——您为何还要听命于堂?族人在血晶贡赋制下忍气吞声,巡查队随意屠杀我们,却只会伪造现场、讨好堂……您就是血族的叛徒!”
斯图加特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神更加冰冷:“尼尔斯,你有脸和我提‘叛徒’?”
“我在做我认为可以复兴血族的事!”
“你就只是个自大的蠢货罢了尼尔斯。”斯图加特的语气中也带上了怒意,“你输了,我们两个之间的恩怨也该找个时间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