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对故主，有何看法？”苏毅又问。
顾钧硬着头皮道：“炎皇不及君之万一。”
“寡人想听真话。”苏毅笑道，“卿不必紧张，畅所欲言。”
“臣下没有夸大。”顾钧想了想道，“君乃子，承命而生。”
“下有如此繁荣气象，君之功也！”
“好了。”苏毅摆摆手道，“若不想见故主，就回避吧。”
顾钧一怔，躬身退下。
“夫君。”姚羽抬起袖子左右打量自己，“衣裳有没有乱？”
“见了母亲该怎么问好？”
“她可是贵人，会不会觉得我粗俗？”
“哪有母亲会觉得女儿粗俗！”苏毅安抚道，“如果她真这么以为，那就一定不爱你。”
“从侍女传来的话中，我能听出来她对我跟兄长的思念。”
“……”
蓝薇脚步不停。
久居深宫，她鲜少走动。
但一想到女儿就在边境等着自己，半点也不觉得累。
炎皇黑着脸跟在身后。
沿途经过的几个村落，荒无人烟，只有昏鸦在枝头乱剑
很少见到人影，只有破败的屋舍，还有杂草覆盖的农田。
他倒要见识见识，隔壁部落是何光景。
那群跟在她身后的卫士，是何等的忠诚。
根本不许自己靠近对方。
这让他心中更添悲愤。
连自己亲卫的人心都被收买了，满朝卿士，又有几个心向自己。
远远的，看见几个衣衫歪斜的哨兵。
哨兵看见靠近的队伍，结伴凑到近前。
“请问您是哪位大饶家眷？”
“也是要出境去隔壁，过好日子吧？”
“夫人，的们今还没吃口饭，您能赏些干粮吗？”
哨兵点头哈腰，躬身行礼。
一人一句，意图得些好处。
蓝薇不语，似笑非笑的看看炎皇。
炎皇看着几人枯槁的面容，带洞的号服，斥责的话吐不出口。
哨兵头目看看炎皇，觉得有些面熟。
心想可能是哪里见过一次的大人物，也没有在意。
“吃的没有，你们还要拦路吗？”蓝薇淡淡道。
“人们怎么敢！”
“夫人您请！”
“过了那头路就好走了……”
几个士卒让开径，还笑着挥手。
“这里怎么就你们几人？”蓝薇又问，“其他人呢？”
“早跑去隔壁过好日子了。”
“你们怎么不去？”
几人对视。
其中一人无奈道。
“上头的官长怕我们也逃跑，拘禁了人们的家眷。”
“我们一走，他们就没命了。”
“那这附近村落的人呢？”炎皇插话道。
“给俺们点粮食，就放他们过去了。”
“不然这些人逼急了，要拼命。”
翻过丘。
见一条大道。
道上，战士肃穆而立，列队齐整。
当中是一辆六马并驾的马车，车外伞盖张开。
蓝薇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不由加快脚步。
炎皇见状，才恍然。
这一切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
目光自大道上的队伍移开。
但见远处炊烟袅袅，屋舍错落。
田地里是收割整齐的庄稼根茬。
“走！”炎皇挥挥手，“去见见他！”
“君上，他们人多势众，一旦发难，属下等人怕护不住您的周全。”
炎皇没话，抬步走下丘。
…
“见过上君！”蓝薇朝着苏毅行礼，虽一身素服，却显大气端庄。
“免礼！”苏毅抬抬手，“您跟羽一定有很多话，我就不多嘴了。”
苏毅言罢，朝着炎皇迎去。
这举动让顾县大官吏，周围的卫士，还有蓝薇母女皆大惊。
“都站住！不用跟来。”
边境另一侧，炎皇见状，也喝退了卫士。
“比吾想的还要年轻！”
两人见面，互相致意。
“君比我以为的，还要固执。”苏毅回应道。
“汝确实会收买人心，上至贵族，下至庶民，无不心向往之。”
“君还不明白？”苏毅道，“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与我无关？”
“君不妨随我一观！”苏毅侧身邀请。
炎皇愣了愣，迈开步伐。
看到伞盖下穿着华丽服装的女子。
正一脸亲昵的抱着蓝妃的胳膊。
“她叫姚羽。”
“姚？”炎皇扭头。
苏毅没有注意他的神色。
一路将之引到车前。
“马车？”
苏毅点头。
两人同车而行，一路至顾县县城。
沿途炎皇不时掀开车帘，只是沉默不言。
“君上，到了！”马夫提醒。
苏毅开门下车。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
苏毅随意介绍着两侧的建筑。
酒楼、币孝商店……
看着来来往往的庶民，间或有穿着丝绸的官员。
炎皇眼神空洞。
只是随便一个县邑，繁华远超他皇邑。
甚至比炎部落最鼎盛时期，都要热闹。
两人一路无言。
马车再次启程。
目的地是一处村落。
夕阳西下。
村落里头庶民好奇的看着车驾。
“这又是哪位大人物来巡查了？”
“六个马拉的车，可不多见。”
“什么不多见，是从来没见过。”
苏毅下车，热情的朝着众人打招呼。
“诸位，我是府派来巡查的官吏，诸位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告诉我！”
“哎呀，来的正好！”
“快快道来！”苏毅正色道。
“临近新年，村里宰了一口猪，正好招待贵客！”
“没有问题？没受委屈？”苏毅追问。
“日子过的好着呢，前几才有大人来视察。”
“您是府来的，是神使大人派来的？那可远了！”
“晚饭还没用吧？来我家！”
“来我家！”
一个村民家里。
桌上放着大白馒头，还有炖烂的猪肉。
炎皇满脸怀疑，不时看看苏毅。
屋外，传来喧闹声。
“吃上了？”
“刚上桌。”
“那还来得及！”
“大人？”一村民抱着一个罐子，“这是俺媳妇炖的鸡汤，村里喝过的人都好，您尝尝看！”
村民放下陶罐，退出屋子。
不一会，又有村民进来。
“俺老娘做的扯面，您一定尝尝！”
“老人苦了大半辈子，结果快入土了，过上了好日子。”
“听府来了大人，她一定要给您做顿饭。”
“您一定尝尝……”
苏毅只是笑着一一回应。
桌子拼成大桌子，大桌子不够用，又在旁边添了桌子。
“乡亲们，我们两个人怎么能吃这么些东西！”
“您尝一口俺们就知足了。”
窗户外，门口。
围着的都是村民。
一个个面带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