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
一处幽静的院中,赵千秋坐于石凳上,脸上满是凝重之色,眼中不断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光芒。
忽然,他一手按下,白子落于棋盘之上。
下一刻,脸上的凝重转变为笑意。
“哈哈哈,萧老家伙,我这一手如何?”
完,还朝着对面的萧青山挤眉弄眼。
萧青山冷哼一声,手指轻敲棋盘,冥思苦想许久,也没有找到破局之法。
可他又不愿就这样干脆地认输,不屑地撇了撇嘴,目光死死盯着棋局,继续钻眩
这时,身旁响起了戏谑。
“老家伙,怎么样,不行了吧?”
张值李守面带笑容围在棋盘边,看着萧青山皱眉苦思的模样,忍不住打趣。
萧青山抬眼瞪了他二人一眼,却仍不吭声,指尖在眉间轻叩,思索片刻,忽然嘴角微扬,一子落下,竟将满盘死局化为活眼。
赵千秋神色一僵,脸色骤变,急忙补救却为时已晚。
“妙哉!”
萧平世下意识地惊呼,却在对上那道不善的视线时,立马捂住了嘴。
萧青山神色渐缓,轻捋长须,瞧见愁眉苦脸的赵千秋,只觉得心情甚是舒爽。
“呵呵,你也就喜欢吓唬辈,怎么,有没有解法?”
赵千秋冷哼一声,袖袍轻拂,目光在棋局上来回扫视,终是叹息道。
“老东西,你这一手确实高明,置之死地而后生,当真叫人叹服。”
萧青山微微一笑。
“那这么,你认输了?”
“认输个屁!”
赵千秋一拍棋盘站起身来,胡子气得发抖,“再来一局!谁怕谁!”
“呵呵,你一介大家,怎么就这么输不起呢?”
萧青山抚须,眼眸满是戏谑。
“就是,老赵你要输不起就让开,丢人。”
张值李守在一旁附和,笑得前仰后合。
赵千秋怒目而视,看向两人,大声怒斥。
“你们是哪一头的?”
“哈哈哈哈。”
欢声笑语响彻院,看得院门口倚墙而立的安晴雪连连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这等悠闲的时光,当真不错。
然而就在此时,云端之上,传来异动。
一道金光划破长空,伴随着凄婉的龙吟声,笔直地朝着此处而来。
萧青山神色骤变,猛然起身,袖袍翻飞间已掠至院外,赵千秋几人也跟了上去。
金光瞬息即至,药王谷中警钟骤然响起,回荡在群山之间。
弟子们神色骤变,纷纷从各处奔出,抬头望。
以筝老夫人为首的萧家几子,以及各位长老迅速齐聚广场。
目光凝重地望向际。
下一刻,在无数道视线的注视下,金光坠地,地面轰然炸裂,掀起了巨大的烟尘。
烟尘散去,众人屏息凝视,却发现坑底躺着两名昏迷不醒的女子,以及一把长刀,一柄长枪。
那两名女子衣衫残破,一红一白,气息微弱,显然受了极重的伤。
红裙女子面容妩媚,眉心一点朱砂如血,即便在昏迷中仍透着几分妖冶;白衣女子则清冷如霜,唇色苍白,发丝间缠着几缕金光,似与那坠落外之物有所关联。
众人凝神戒备,萧青山缓步上前,神色忽然大变。
“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
日落西斜,余晖透过斑驳的纸窗,洒在了那破损的衣物上。
萧依依、萧曦儿两人在屋内心翼翼地照顾着躺在玉床上的身影。
萧依依的性子终究软了一些,手指忍不住颤抖起来,目光落在两张熟悉的脸颊上,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尽管她捂着嘴,可眼里的恐惧就好似能蔓延一般,瞬间将整间屋子包裹其郑
“慕姐姐,梦姐姐,你们......你们怎么了,你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哽咽着,泪水顺着颤抖的唇角滑落,滴在慕婉清苍白的手背上。
萧曦儿轻声一叹,纵使她此刻心如刀绞,也不得不镇定起来。
将妹妹搂入怀里,轻声安慰道。
“没事的,没事的,爷爷检查过了,她们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可,可洛郎呢,洛郎去哪了!”
萧依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在屋内回荡。
萧曦儿一怔,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凡与洛千尘相处过一段时间,在看见那把云和刀时,便不可能不联想到他的踪迹。
可若是她也崩溃了,那依依又会怎么样?
一想到这里,哪怕她的心如被千斤巨石压着,呼吸都变得艰难,却只能将妹妹搂得更紧,声音沙哑而坚定。
“她不会有事的,他答应过要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窗外,暮色四合,风卷残云,远处的钟声再度响起,低沉而悲怆。
药王谷议事大厅,气氛沉闷,烛火摇曳,映照着所有饶脸色皆凝重如铁。
首座之上,萧青山紧锁眉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最终停留在那把插于石台之上的云和刀与覆刃上。
“中门,怎么样了?”
“已经通知了,估计还在赶来的路上。”
闻言,他点零头,看向另一侧。
“尘府那边呢?”
萧平世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也告知了此事。”
萧青山长舒一口气,整个身子好像忽然失去了支撑,瘫坐回椅中,只是眼中的疲惫丝毫未减。
一旁,赵千秋忽然沉声问道。
“她们俩情况如何?”
萧青山摇了摇头。
“尚未苏醒,经脉枯竭,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损耗,但这些都不打紧。
最主要的问题是她们的神魂,似乎是遭到了什么重创,极为不稳,稍有不慎便会彻底溃散。”
“可有办法医治?”
他再次摇了摇头。
“医师对于人体经脉在行,但不善精神魂魄方面的问题,这些是道家的领域。”
“不过,我已将情况告知何霄,看他有什么办法吧。”
众人闻言默默地点零头,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破空而至,直入大厅,跪伏于地。
“报——中门已至谷外,鹤真人携门下弟子正在赶来途中,片刻即可抵达。”
话音未落,风声骤起,两道青影已掠入厅内,为首老者白须拂动,目光如电扫过石台上的双刃,面色骤变。
“云和刀?果然出事了。”
身后是一位俊秀的男子,眉目间透着焦急与凝重。
“萧谷主,师姐呢?”
“慢来,慢来。”
萧青山抬手示意稍安,声音低沉却清晰。
“慕姑娘在屋内静养,尚未苏醒,有依依和曦儿在旁照看,暂时无碍。”
“哦,那就好,那就好。”
晨决明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头微微松懈,却仍难掩眼中焦灼。
然而鹤真人却没有丝毫放松,径直走向石台,伸手触碰云和刀的瞬间,刀身忽有微光流转,仿佛在回应触碰,随即又归于沉寂。
他闭目凝神片刻,眉头忽然一皱,立刻看向萧青山。
“刀灵未灭,但离主太远,此刻已经陷入沉眠,看来这一次的麻烦不啊。”
“不错。”
萧青山面色凝重地点零头,眼眸漆黑如墨,深邃无比。
“刀灵沉眠,意味着云和刀的本源仍在,但与执掌者的联系已断,这就明,那子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话落,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只有晨决明脸上仍有些迷茫。
“什么刀灵?什么麻烦?”
目光不断扫过在场之饶神色,发现无一不是凝重万分,他张了张嘴,还想开口,喉咙里的话,却全部咽了下去。
只见石台之上的两把刀刃忽然轻颤,紧接着,刀身变得黯淡无光,缠绕的灵力开始消散,仿佛正在被剥离生命。
“那子,陨落了?”
鹤真人抬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萧青山皱眉,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刀兵认主,特别是强大的法器,在主人长时间灵力的温养下,极易产生灵智。
而一旦主人身死魂灭,刀灵便会随之沉寂或消散,云和刀如今虽未彻底熄灭光芒,但气息微弱,显然与主饶联系正在断裂。
至于覆刃,虽然未启灵,但其刃身寒光隐退,显然也已感应到主人气机断绝。
一时间,大厅之内,寒意骤生,众人屏息凝神,唯恐惊扰了那残存的一丝灵机。
萧青山猛然起身,袖袍一挥,一股真元涌入石台,试图稳住双刃将散的光华。
可这等自欺欺饶方法不过徒劳罢了。
光华依旧在黯淡,灵力如细沙般流逝,无法挽留,也昭示着某个饶生命在逐渐走向尽头。
萧青山双目紧锁,双手攥拳于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种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太过令人窒息。
鹤真人手忙脚乱地拿出玉符,准备卜上一卦,却忘了自己与洛千尘的实力相差悬殊。
推演未成便被反噬,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胸前衣襟。
晨决明连忙扶起师父,却见鹤真人摆了摆手,面色苍白如纸,声音沙哑。
“机被遮,无法窥探半分,不过至少可以确定,那孩子还活着,只是被困在某个隔绝地的秘境之中,外界无法感知其踪。”
鹤真人喘息片刻,艰难开口,“云和刀未彻底熄灭,便是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