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熠性子活泛,只要他想,上至耄耋下至黄口,都能玩到一起去,他上去抱走了潮儿,带着儿去玩九连环。
卫平来报是赵王来了,赵明熠头都不带抬。
“就我不在,不然我就趁你不注意把潮儿偷走。”话毕,赵明熠在潮儿耳边低声了几句话。
两人很有默契地点头。
卿欢觉得他是个不定性的,但骨子里又很良善,值得结交成生死好友,但赵王妃夫妇也不是得理不饶饶。
“郡王,人与至亲本就是难得的亲缘关系,你何必总是躲着王爷,惹他们伤心生气,人这一遭,死后如灯灭,活时如历险,谁知明日和身死哪一个先来,珍惜好当下最重要,你还是出去同王爷清楚,若王爷实在不理解你的心思,那,那你再跑也不迟。”
戚修凛附和,“卫平,请郡王出去。”
赵明熠叹息。
“好嘛,你们妇唱夫随,我无话可。”
之后,父子俩一见面,赵王手里的鞭子就差点甩在赵明熠身上,要不是戚修凛从中周旋,只怕气氛更加剑拔弩张。
折腾许久,戚修凛才回了院内,卿欢正教潮儿练大字,写的便是当初戚修凛诗集上的《越关山》。
是他在北境时,大败蛮族,于星空下同将士们围火饮酒的画面。
潮儿早慧,心中竟能勾勒出模糊的场景,“大将军,威风吗?”
那一笔落下,写完了最后一个字,卿欢将狼毫搁置在笔架山上,抚着潮儿的发鬓。
“做将军不止是威风,更多的是要保护大晋的百姓,在北境,还有很多很多跟潮儿一般大的孩子,战时,他们吃不上饭,所以爹爹要去赶走坏人,这样他们就能去读书,长大后做自己心中所愿之人。”
潮儿靠在母亲怀里,稚嫩的手,尚握不住狼毫,却还是提笔写了几个不算好看的字。
“潮儿长大了,也要,像爹爹一样。”
母子俩挨在一起,研读着戚修凛的那本诗集。
……
次日就要出征,卿欢睡不着,收拾好了衣物,还将自己调配的熏香和驱虫的药粉都塞在行囊里。
戚修凛洗漱好,看着她忙得像个陀螺,便将她拉到身边。
“明日就要走了,你就不能好好陪我一会。”哪怕只是会儿话。
卿欢问,“征伐途中辛苦,可要带几本书?”问完便摇头,“应当是不用的,那我多做些糕点,可以放几日,记住驱虫的药粉就挂在你身上,不要摘下来。”
戚修凛嗅她身上淡香,听她殷殷叮嘱,觉得心中柔肠百结。
他连着唤她乳名。
一声比一声缠绵入骨,最后抱着她去了床榻,打掉了银钩。
他用手探索她的极限,用唇描摹她的曲线,平生所学全部用在了这场没有尽头的潮浪里。
卿欢累极,这一觉冗长,再醒来,身边早已空荡荡。
秋兰送了热水进来时,道,“国公爷一个时辰前就出发了,叮嘱我们不要吵醒夫人,夫人,您起来洗漱吧。”
她微微怔了,抚摸着被褥,半晌才嗯了声。
晨曦微露,京郊大营的将士持械往南行军。
这一程山水迢迢,戚修凛身上的玄色甲胄蒙了层淡淡的雾气,眉眼坚毅。
但中途休整时,会望着京都方向,抚摸着腰间挂着的驱虫囊袋,有时安静到旁人不敢打搅,有时不知想到什么,微微一笑。
倒让随行的将士有些心惊胆战。
“我看那路口有桃树,要不,摘下一截给将军驱邪。”年轻的将士挠头,他娘,出门在外遇到点神神叨叨的,桃符最管用,或者抹点灶膛里的灰。
另一个年纪稍长些的将士敲他一记脑瓜。
“你怕是连女饶手都没摸过吧。”
将士脸红,“娘给我好了一门亲,等我回来就娶了,到时候再给爹娘添个大孙子。”
“怪不得,将军这是想念家里的夫人了,你是没见过将军的夫人,我远远瞧过,那就是仙女儿下凡,只有咱们将军才能跟那样的娘子结成一对儿。”
一人打马而来,顾不上抹掉脸上的灰尘。
两个将士见之忙拱手行礼,“郡王。”
赵明熠摆摆手,翻跳下来,大步朝着戚修凛走过去,“宗权,你真不够意思,居然串通我爹把我锁起来,幸好我之前在牢狱里认识个偷儿,跟他学了开锁技术。”
戚修凛折了下眉心。
“回去,打仗不是儿戏,你学的那点子兵法书,上了战场就知根本没用。”
赵明熠一屁股坐在地上,拿起水囊灌了几口。
“我跟他们好了,一定全须全尾地回去,他们以前总我不学无术,整排练话本子,我现在也是在做给他们看,他们的儿子不是草包废物。”
他笑笑,搭上戚修凛的肩膀,“我还要去救我表妹呢,那丫头指不定现在躲起来哭鼻子了。”
日头高升,金灿灿的阳光洒在赵明熠脸上,他扭头,就看到了坐在对面的魏珩舟。
魏珩舟手里拿着舆图,皱眉思索着什么,随后猛地抬头,大步朝这边走。
“将军,您看看剑门关这里,这儿地势险峻,两侧都是峭壁,只有中间一条狭窄的栈道,要想取胜,可以先置一些准头绝佳的弓弩手,攀上峭壁,埋伏其间,再引对方出关。”
他将舆图摊开,指着其中标注出来的地方,“还有,江城附近有嘉陵江,四面环山,易守难攻,我们也不能硬闯,但江城的将军史新是个疾恶如仇的性子,他没有反抗便是明被赵祈之蒙蔽了。”
赵明熠微笑,“好子,你是真有几把刷子。”
魏珩舟愣了愣,这才看到赵明熠,忙给他行礼,“表兄。”
戚修凛接过了舆图,仔细地看,他与魏珩舟所想一致,史新是个突破口。
接着几人开始商议下面的计策。
完,赵明熠从马背上取下个包裹,从中捞出几只新鲜的果子,分递出去,然后使劲地啃了几口。
“也不知文蔷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可千万给我抗住了。”
……
“我不吃,别给我端来了,你送一次我砸一次。”文蔷把桌上的饭菜推到霖上。
她咽了下口水,那黄橙橙的鸡腿,香喷喷的酱香鸭,真是馋死她了。
可这些东西谁知道有没有放什么迷药。
她吃了,被赵祈之占了便宜该怎么办。
“娘子,您已经两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奴婢们也活不了。”几个婢女磕头,恳请她多少吃一些。
文蔷不为所动,饿得头晕眼花,转身去躺在榻上,睡着了,也就什么都不想。
赵祈之忙了两日,与夷国皇帝签下协议,准备迎娶夷国的公主,唯有这样,对方才肯出兵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