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曼哈顿一处不为人知的地下室里，“夜莺计划”的核心部门正在高速运转。
克劳斯·冯·里希特站在房间中央，指挥着十几名德国顶尖的数据分析员。他们正操作着数台霍尔瑞斯制表机，机器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咔哒声。
无数的穿孔卡片被送入机器，每一张都记录着盘古公司内部的一条日常信息：一次办公用品的申领，一艘货轮的航行计划，一笔不起眼的差旅报销。
这些是亚瑟·米勒和其他新发展的“夜莺”冒着风险传递出来的零碎情报。
但在克劳斯眼中，这些情报正在拼凑出一个重大的秘密。
“先生！”一名分析员冲到他面前，“找到了！”
他将几份文件摊在克劳斯面前。
一份是盘古公司从旧金山港发往远东的货运总单。
一份是亚瑟·米勒从财务部复印的，关于“超大规格特种设备保险”的内部审批单。
还有一份，是他们新策反的电报员记录的一封发往重庆的加密电文的发送时间和长度。
“三份情报，来自三个完全独立的‘夜莺’。”分析员的手指在文件上移动，“它们同时指向了一件货物。”
“钨砂精炼离心机。”
“由盘古实业出资，从德国制造商处采购，即将从旧金山搭乘‘盘古一号’货轮运往香港，最终目的地是重庆的兵工厂。”
克劳斯拿起那份保险审批单。
上面的保险金额高得惊人。
“这批设备重达数百吨，无法通过任何形式的空运弥补。”分析员的声音有些颤抖，“根据我们军事专家的评估，没有它，中国的穿甲弹核心材料生产，将倒退至少两年。”
克劳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就是它了。一个完美的目标。
这个目标对敌人至关重要，体积巨大到无法替代。它的丢失，不仅是金钱上的损失，更会引发一连串政治和军事灾难。
这几个月来，他们所做的一切微破坏和测试，都是为了此刻的到来。他们已经证明自己有能力影响盘古的航线，干扰其采购，甚至制造内部混乱。
现在，是时候将这些能力汇聚起来，给予对方致命一击了。
“通知柏林和东京。”
克劳斯转过身，对他的团队下令。
“我将亲自为这次行动命名。”
他走到巨大的软木板墙前，拿起一支红色的笔，在沈知渊的照片旁，写下了三个单词。
“海妖之歌。”
……
同一时间，盘古投资总部顶层。
沈知渊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的华尔街。
公司的一切都在蒸蒸日上，利润表上的数字每都在创造新的记录。
但沈知渊却无法静下心来，之前发生的那三件看似不相关的事，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转身回到办公桌前。
“星图，连接最高权限指令通道。”
他的声音很低，只有自己能听见。
“指令确认。”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放弃对单一重大安全威胁的常规扫描。”沈知渊闭上眼睛，在脑中构建着指令，“我需要你执行一个新的任务。扫描过去三个月，我们全球业务链中，所有看似无关的‘低概率异常关联’事件。我要你计算这些事件同时发生的综合概率。”
“任务收到。开始建立多维度数据模型……交叉验证全球物流、财务、通讯数据……”
一阵沉默。
就在沈知渊以为是自己多心聊时候，“星图”的声音再次响起。
“系统检测报告。”
“巴拿马运河的零件延误、智利铜矿的竞价干扰、纽约仓库的库存误差。这三起事件，独立发生的概率均在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二之间。但它们在过去四十内呈序列性发生的综合概率……”
“低于百分之零点零一。”
沈知渊的瞳孔猛的收缩。
“结论：存在一个未知的高智慧实体，正在以极低的成本，系统性的对‘盘古’的反应机制和信息流弱点进行压力测试。”
瞬间，冷汗浸透了沈知渊的背心。
他终于明白了。
敌人正在一丝不苟的分析盘古的每一个运作细节，寻找最细微的漏洞。
他们的目的，是彻底了解他。
一旦敌人完全掌握了他的行动模式，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圈套就能让他陷入绝境。
沈知渊猛的睁开眼睛，立刻调出了下一批即将出港的重要货物清单。
清单的最顶端，赫然便是那批运往中国的“钨砂精炼离心机”。
这才是敌人真正的目标。
他几乎可以确定，敌人正潜伏在太平洋的某处，等待着这艘船。
他不能取消航运。
那只会告诉敌人，他们暴露了。
而且，中国等不起。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沈知渊的脑中形成。
敌人以为他已经落入了圈套。
可如果……他才是设下圈套的人呢？
沈知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拿起电话，接通了总裁助理办公室。
“大卫，关于‘盘古一号’的航运计划，一切照旧。”
“是的，先生，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很好。”沈知渊看着窗外，声音平静，“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我们今年非常重要的一趟航程。”
挂掉电话，他轻轻的在离心机的运输文件上，用红笔画了一个圈。
在圈的旁边，他写下了一个词。
“鱼饵。”
猎杀，即将开始。
只是在这片大洋上，究竟谁是猎物，谁才是真正的猎手，现在还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