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赶路,晓行夜宿,加急奔波三日后,蒋宇涵终于踏入了舞洲地界。
时值暮春,舞洲城被满城柳色裹着,青石板路被晨露浸得润亮,沿街商铺挂着青蓝布幌,随风轻晃,酒肆的醇香、茶馆的茶香、市井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岸边垂柳依依,碧波泛着粼粼水光,往来行人衣着素雅,步履悠然,一派江南水乡的温润景致。
可这般景致落在蒋宇涵眼中,却半分惊艳也无,他一身劲装沾着尘土,眼底布满红血丝,连日赶路的疲惫全然压不住心头的焦灼,眉头死死拧着,周身萦绕着冷冽的戾气,与城中悠然氛围格格不入。
刚过城门,他便快步冲到街边摊贩前,语气急切又生硬地追问:“见过一个身着素色布衣、眉眼清冷、身形纤瘦、性子偏静的女子吗?约莫二十余岁,容貌清秀,看着不爱与人话,她名叫虫娘,近日是否被人掳来舞洲?”
摊贩被他凶戾的模样吓得一哆嗦,连忙摇头摆手,讷讷道:“没、没见过,客官莫急,再问问旁人?”
蒋宇涵见状,也不纠缠,转身又快步冲向街角茶馆,抓住往来食客反复追问,一遍遍精准复述着虫娘的年龄、衣着与眉眼特征,语气愈发急躁,指节因用力攥拳泛白,眼底的疯戾隐隐浮现,周身冷气压让旁人纷纷避让。
他只顾着埋头穿梭在人群中寻人,满心满眼都是虫娘的安危,全然未曾察觉,城门旁一家不起眼的杂货铺内,一道身影隔着窗棂,目光死死锁定他的动向,指尖飞快敲击着桌面,神色凝重。
待蒋宇涵走远,那人立刻转身进屋,对着暗处低声吩咐:“冉了,身形样貌与阁主交代的一致,一心寻那个叫虫娘的女子,速去禀报狛枝阁主,按计划行事。”
话音落下,暗处黑影一闪,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巷弄深处,而街头的蒋宇涵,仍在焦急地四处打探,丝毫不知自己刚入城,便已被鎏金阁的人盯上,一步步踏入了预设的圈套。
蒋宇涵在舞洲街头穿梭了大半日,从城东的市井巷弄问到城西的河畔码头,喉咙早已干涩发痒,掌心被指甲攥出深深的印痕,可得到的答复无一不是摇头摆手,连半个与虫娘特征相符的人影都未曾打探到。
他周身的戾气愈发浓烈,路过的孩童被他阴沉的脸色吓得躲到大人身后,摊贩们也纷纷低头避让,没人敢再多看他一眼。
正午的日头渐渐毒辣,热浪裹着水汽扑面而来,蒋宇涵额间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沾满尘土的劲装上,晕开一片湿痕。
他停下脚步,靠在街边的老柳树上,胸口剧烈起伏,脑海中不断闪过虫娘被掳走前的模样,眼底的焦灼渐渐翻涌成疯戾,拳头重重砸在柳树干上,震得柳叶簌簌飘落,咬牙低骂:“鎏金阁的杂碎,居然敢掳走我的人,我定将你们挫骨扬灰!”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这位客官,可是在寻一位眉眼清冷、身着素衣的女子?”
蒋宇涵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身着灰布短打、身形瘦的汉子站在身后,眼神躲闪,似乎有些畏惧他的戾气。
他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抓住汉子的胳膊,语气急切又凶狠:“你见过她?她在哪里?”
汉子被他抓得吃痛,连忙挣扎了一下,低声道:“客官莫急,我前日见过一个与你描述相符的女子,是被人掳来的,我知道她被藏在何处,只是那地方偏僻,我带你过去便是。”
蒋宇涵眼底瞬间燃起光亮,全然顾不上多想,死死盯着汉子追问:“快带路!若真能找到她,必有重谢!”
汉子连忙点头,不迭地应着,转身便朝着城南方向走去,脚步看似仓促,却时不时悄悄回头张望,神色透着几分诡异。
蒋宇涵紧随其后,满心都是寻回虫娘的念头,周身的戾气稍稍收敛,却依旧紧绷着神经,丝毫没察觉汉子的异样。
与此同时,龙砚、苏清与水毒翁三人也终于抵达了舞洲城外。
连日赶路让三人皆是疲惫不堪,龙砚路上已按时服完最后一剂药,体内的牵机引彻底根除,身子已然痊愈,他望着城门处往来的行人,眼神锐利如鹰,寒川剑佩在腰间,时刻保持着巅峰状态的警惕。
苏清整理了一下沾染尘土的衣袍,目光落在城中隐约可见的柳色与波光上,沉声道:“舞洲城看着平静祥和,实则暗流涌动,鎏金阁既敢掳人至此,必定早已布下罗地网,我们进城后需收敛行踪,切勿贸然行事。”
水毒翁木杖顿了顿地面,杖头幽蓝毒光微微闪烁,沉声道:“先入城打探虚实,蒋宇涵孤身前来,怕是早已被盯上,若能找到他的踪迹,或许能顺藤摸瓜,寻到沈清辞三饶下落。”
龙砚点头应下,三人并肩朝着城门走去,刚踏入城内,便瞧见不远处的街边,蒋宇涵正跟着一个陌生汉子快步前行,那汉子身形瘦、神色躲闪,举止间透着几分鬼祟,绝非善类,而蒋宇涵神色急切,全然对对方深信不疑,丝毫未曾察觉异样。
“是蒋宇涵,那汉子来路不明,不知要将他引往何处。”苏清立刻压低声音,眼神警惕地盯着两饶背影,手中长剑下意识握紧。
龙砚凝眉望去,眼底闪过一丝凝重,沉声道:“蒋宇涵报仇心切,极易落入圈套,此人故意主动搭话引路,大概率是鎏金阁的诱饵。我们别打草惊蛇,悄悄跟上去,摸清他们的目的地,既能暗中护蒋宇涵周全,或许还能找到三位同伴的线索。”
水毒翁缓缓点头,抬手将木杖藏在袖袍一侧,沉声道:“跟紧些,借着商铺布幌与行人遮掩身形,鎏金阁眼线众多,切莫暴露行踪。”
罢,三人立刻放慢脚步,错开身形,借着沿街青蓝布幌、往来行人与垂柳绿荫的遮挡,远远跟在蒋宇涵与那汉子身后,顺着发烫的青石板路缓缓前校
沿途市井吆喝声、孩童嬉闹声不绝于耳,垂柳枝条轻拂肩头,碧波水光映着暖阳,一派江南水乡的温润景致,可三人全然无心顾及,目光紧紧锁定前方两道身影,指尖暗自蓄力,寒川剑、长剑与毒粉皆已备好,时刻做好应对突发厮杀的准备。前路未知,陷阱暗藏,这场暗中的尾随,早已注定藏着一场生死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