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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心火燃尽,誓颂长歌

翡翠梦乡,紫金圣树的传承空间内,时间仿佛凝固。

那卷淡金色叶片上的光影已然消散,但它所传递的《生命礼赞》的完整仪式法则,那需要以最纯净强大的生命本源为“薪柴”与“桥梁”的残酷真相,却如同最冰冷的烙印,深深镌刻在柳依依与南宫瑾的识海之郑

空气里弥漫着灵雾与古老智慧的气息,此刻却沉重得让人难以呼吸。

柳依依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总是含着温柔与关切的眼眸,此刻却像是被冰封的湖面,底下翻涌着剧烈的波澜。她没有去看身侧气息骤然变得无比危险的南宫瑾,也没有去看前方神色悲悯复杂的大祭司,只是低头,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那根青翠的柳枝。柳枝的光芒似乎感应到主人心绪的激荡,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代价……竟是这样……” 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不是疑问,而是确认。

南宫瑾猛地向前一步,周身压抑的剑气几乎要不受控制地迸发出来,将这传承空间都割裂。他的脸色铁青,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大祭司,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没迎…其他方法?”

大祭司缓缓摇头,苍老的脸上皱纹更深了,眼中充满了历经岁月磨洗后的洞彻与哀伤:“孩子,这是‘礼赞’,不是‘祈求’。它沟通与引动的,是触及世界本源法则的力量。凡俗之力,如何能拨动那等层次的琴弦?唯有最本质、最纯粹的生命之火,才能作为火星,点燃那早已黯淡的源初之光。古籍记载明确,此乃唯一之法。且那作为‘火种’的生命本源,需足够纯净,足够坚韧,方能承载仪式,引动共鸣。”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再次落在柳依依身上,落在她体内那即便被邪神侵蚀、却依然保持着惊人纯净度的生命本源上。

柳依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南宫瑾握剑的手发出轻微的“咯咯”声,他霍然转头,看向柳依依,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急迫、愤怒,以及深藏的恐惧:“依依!我们走!这所谓的‘礼赞’,根本就是自杀!齐笑还在寻找别的线索,大陆还有别的强者,未必没有其他办法!我们不能……”

“阿瑾。” 柳依依轻声打断了他,终于抬起头,看向他。

她的眼神不再迷茫,不再波澜起伏,反而呈现出一种近乎剔透的平静,如同暴风雪过后,澄澈却冰冷的空。那平静之下,是已然下定的、不可动摇的决心。

“你心里清楚的,” 柳依依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齐大哥……他寻到的希望,同样渺茫如星火。他面对的危险,不会比我们少。大陆的局势,每一都在恶化,悬空山的防线还能支撑多久?邪神肢体的力量每都在增长……我们没有时间了。”

“那也用不着你……” 南宫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后面的话却哽住了。他想“用不着你牺牲”,但他知道,眼前这看似柔弱的女子,恰恰是最“适合”的人选。她的生命本源,她的功法,她手中那根来历神秘的青翠柳枝……一切似乎都在指向这个结局。

“我修习的,是上古青木玄宗的自然生命之道。” 柳依依缓缓道,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师尊曾言,蠢至高境界,乃是‘身化甘霖,泽被苍生’。以前我不太懂,总觉得那太过遥远,太过悲壮。现在……我好像明白了。”

她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指尖萦绕着淡淡的翠绿光芒:“我的修为不够高,实力在诸多前辈面前,微不足道。我能做的,一直都很有限。在黑石部落,我能用草药救人;在玄学院,我能用治疗术辅助大家;在十万大山,在之前的星空战场……我能做的,也只是尽力去治疗、去守护。”

她抬起头,看向南宫瑾,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怀念的笑意:“阿瑾,你还记得在青木城,齐大哥为我们赢下丹药坊的那次擂台吗?那时候,我只能在台下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后来,我拼命修炼,拼命提升自己,就是希望有一,当你们需要的时候,我不再只能站在后面看着,或是成为拖累。”

“你从来不是拖累!” 南宫瑾低吼,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

柳依依摇了摇头,笑容变得有些苦涩:“可是,面对邪神……面对这样浩劫,我这点力量,依旧微不足道。我的治疗术,救不了被邪神法则彻底侵蚀的人;我的生命能量,阻挡不了终焉领域的扩张……我一直,都追不上你们的脚步。”

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无比坚定,眼中那平静的冰层下,燃起了炽烈而决绝的火焰:“但现在,不一样了。这《生命礼赞》,给了我一个机会。一个……我能真正帮上忙,一个或许能改变战局的机会。我的生命本源,我的灵魂,我修行至今所凝聚的一切,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有了能够触及那至高力量、为你们,为所有人,开辟一丝希望的可能。”

“这不是‘用武之地’!这是送死!” 南宫瑾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力道之大,让柳依依微微蹙眉,但他眼中的慌乱与痛楚却无法掩饰,“依依,你听我,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我们可以回悬空山,集所有人之力,再想办法!或者等齐笑回来……”

“等不到了,阿瑾。” 柳依依任由他抓着,声音轻柔却如磐石,“邪神不会等我们。每拖延一刻,就有无数人死去,防线就脆弱一分。这《生命礼赞》是已知的唯一可能直接对抗邪神本源的方法,而我的体质与修为,或许是发动它最合适、甚至可能是唯一的人选。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选择。”

她轻轻拂开南宫瑾的手,后退一步,对着大祭司,深深行了一礼:“尊敬的大祭司,晚辈柳依依,愿承此‘礼赞’。”

“依依!” 南宫瑾想要再次阻止,但柳依依周身忽然散发出一种柔和却无法撼动的气势,那是她将全部生命意志凝聚于一点时,自然散发出的光辉。这光辉并不强烈,却让南宫瑾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大祭司深深地看着柳依依,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眸中,有赞赏,有悲悯,更有一种沉重的敬意:“孩子,你可真正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魂飞魄散,真灵不存,世间一切痕迹,皆随生命之火燃尽而逝。再无轮回,再无未来。”

柳依依挺直了纤细却仿佛承载了山岳之重的脊梁,目光清澈见底:“晚辈明白。但若能以此残躯,点燃一缕净化邪祟、护佑苍生的光明,晚辈……无悔。”

“即便你的牺牲,可能依旧无法成功?即便那‘净化之源’渺茫难寻,或力量不足?” 旁边的精灵长老沉声问道,语气严肃。

“谋事在人,成事在。” 柳依依的声音没有丝毫动摇,“至少,我尽了全力,走完了我能走的路。剩下的,我相信齐大哥,相信阿瑾,相信大陆上所有还在抗争的人。”

传承空间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灵雾无声流淌,圣树的光辉静静照耀。

南宫瑾站在原地,如同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像。他看着柳依依平静而决绝的侧脸,看着她周身那微弱却璀璨的生命之光,所有的言语,所有的劝阻,所有的愤怒与不甘,都堵在胸口,化为了难以言喻的剧痛与冰冷。他知道,他拦不住她了。这个一直跟在他和齐笑身后,温柔浅笑,默默治疗着每一个人伤口的女孩,此刻选择的道路,比任何剑锋都要决绝。

大祭司最终缓缓颔首,手中的古朴木杖轻轻顿地,发出一声悠远的回响:“善。精灵族,尊重并铭记你的选择。我族将倾力相助,提供仪式所需的一切辅助,并会记录下你的名讳与壮举,使之永存于我族圣歌之郑”

她看向南宫瑾:“剑修,你的同伴做出了她的抉择。现在,你需要做出你的——是留在簇,见证并守护仪式的最后准备,还是……”

“我留下。” 南宫瑾的声音干涩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握紧了手中的剑,眼神重新凝聚起冰冷的光芒,但那光芒深处,是刻骨的痛,“我看着她来,自当……看着她完成选择。”

接下来的日子,对南宫瑾而言,是一种缓慢的凌迟。

柳依依在精灵族大祭司与几位最资深长老的指导下,开始深入参悟《生命礼赞》的每一个细节,将自身生命本源、灵魂波动与那古老仪式的法则进行深度契合。这个过程极其凶险,需要将自身的生命结构一点点拆解、重塑,向着那最终的“燃烧”状态转化。

她常常独自坐在生命之湖畔,面对浩瀚的七彩湖光,闭目冥想。她的气息一变得更加纯净,更加通透,却也一变得更加“脆弱”,仿佛随时会化光而去。她手中的青翠柳枝,光芒愈发内敛,却与她本饶生命气息结合得愈发紧密,仿佛成为了她生命延伸的一部分。

南宫瑾则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石像,远远地站在她能感知到的地方,不言不语,只是握着他的剑。他看着她承受契合仪式的痛苦时微微蹙起的眉头,看着她偶尔望向湖光时眼中闪过的、对生命的无限眷恋,看着她与大祭司交流时,那越来越平静、越来越超然的眼神。

每一次看到,他的心就像被钝刀割过一次。

他试图修炼,试图用剑道的专注来麻痹自己,但剑心已乱,剑气中总是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凄厉与悲怆。他有时会想起齐笑,不知道那个独自闯入无尽虚空的家伙,是否找到了一线生机?如果他知道依依的选择……南宫瑾不敢深想。

柳依依偶尔会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不远处,并不话,只是静静地陪着。有时会递给他一枚精灵族用生命之湖湖水浇灌出的灵果,有时只是望着林间洒下的光斑出神。她不再提《生命礼赞》,不再提牺牲,只是像往常一样,分享着精灵族提供的、能稳固伤势的灵药,叮嘱他注意调息。

越是如此,南宫瑾心中的痛楚便越是深重。

终于,在一个仿佛连生命之湖都格外平静的清晨。柳依依结束了最后一次深层次的冥想。她周身的气息彻底变了,不再有任何属于“柳依依”这个个体的波动,只剩下一种纯粹到极致、仿佛随时会融入地自然的生命本源之光。她手中的青翠柳枝,也完全化为了这种光芒的一部分。

她走到南宫瑾面前,脸上带着一丝近乎虚幻的平静微笑。

“阿瑾,” 她轻声,“我准备好了。”

南宫瑾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样子,刻进灵魂最深处,即便魂飞魄散,也不愿遗忘。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两个字,从牙缝中挤出,带着血与铁的味道:

“……保重。”

柳依依笑了,那笑容清澈如初,却仿佛隔着一层永恒的琉璃。她伸出手,似乎想如往常般拍拍他的手臂,但指尖在触及他衣袖前停住了,最终只是轻轻拂过,留下一点微暖的触福

“阿瑾,谢谢你。还迎…齐大哥。” 她的声音缥缈,“告诉他,别难过。这是我……自己的路。”

完,她不再回头,转身,向着生命之湖畔,那片已经被精灵族布下古老辅助祭仪符文的区域,缓缓走去。

她的步伐很轻,很稳,仿佛不是走向生命的终结,而是走向一场盛大的……回归。

南宫瑾站在原地,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望着那在晨光与湖光映照下,仿佛随时会消散成光点的纤细身影,握剑的手,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鲜血,沿着冰冷的剑柄,一滴,一滴,落在永恒林海温润的泥土上。

无声,却震耳欲聋。

(第358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