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轻柔的，仿佛情人呢喃般的话语，通过电流，钻进了林建国的大脑。
“你猜，那一百亿的悬赏，会引来一些，什么样的‘猫’呢？”
林建国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从胸腔里活生生掏了出来。
猫？
不。
那不是猫。
那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是盘旋在腐尸上空的秃鹫，是蛰伏在黑暗里，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毒蛇！
他引以为傲的林氏集团，他耗尽一生心血建立的商业版图，在这一百亿的诱惑面前，就是一块被扔进了饥饿兽群的，鲜嫩血肉！
“不……不要……”
电话那头，那个刚才还色厉内荏咆哮着的男人，声音瞬间垮了下去，变成了一种因极致恐惧而发出的，不成调的哀鸣。
“苏姐！苏董！不，苏奶奶！我求求你！菲菲她只是一时糊涂！她是被猪油蒙了心啊！”
“我给你钱！你开个价！多少钱我都给你！求你把那个悬赏撤下来！求求你了！”
林建国，这位在商场上翻云覆雨几十年的枭雄，此刻，彻底崩溃了。
他对着一部手机，当着全球亿万观众的面，丑态百出地，开始摇尾乞怜。
发布厅里，一片死寂。
那些记者，甚至都忘了按下快门。
他们只是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张实时跳动的地图，听着电话里那个男人卑微到尘埃里的求饶，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暴力，反复碾压。
而苏晚萤，没有回答。
她甚至，连一丝回应的兴趣都没樱
她只是抱着希希，用一种极尽温柔的语调，继续着她们母子间的“游戏”。
“希希你看，屏幕上那只红色的老鼠，跑得好快呀。”
希希的脑袋从她怀里探出来，好奇地看着主屏幕上那个代表着林菲菲的红色光点。
“妈妈，它要去哪里呀？”
“它在找一个，可以躲起来的洞。”
苏晚萤的声音，柔软得像。
“但是，我们不能让它找到。”
那温柔的童言稚语，与电话里林建国那凄厉的哀嚎，形成了一种诡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对比。
顾远山瘫坐在椅子上，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已经从猪肝色，变成了一片惨白。
他听着电话里那个曾经还需要仰他鼻息的林建国，此刻正像一条狗一样哀求着自己的儿媳妇。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由他儿媳妇亲手布下的，覆盖全城的罗地网。
他，顾远山，活了一辈子，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桨无力”。
不是那种权力被挑战的愤怒，而是一种，面对更高等文明时的，源自生命层次的，绝对的无力。
苏晚萤玩的，已经不是他所能理解的，那个层次的游戏了。
台上，顾夜沉也一动不动。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不断移动的红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口袋里那个的奥特曼玩偶。
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个画面。
闪过他过去对苏晚萤的厌恶与戒备。
闪过她在厨房里，笨拙地为希希热牛奶的背影。
闪过她为了保护希希，在宴会上展露出宗师级格斗术时的惊艳。
闪过她刚刚，用最平静的语调，出那句毁灭地宣言时的疯狂。
厌恶，好奇，心动，震撼，恐惧……
所有的情绪翻涌着，最终，汇聚成一个让他脊背战栗的念头。
他想，如果今，被全世界追杀的是他。
这个女人，大概，也会用同样的方式，为了他，向全世界宣战吧。
那一刻，他感觉到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将后背完全交托出去的，绝对安心。
而就在这时。
秦杨的终端上，涌入了海啸般的信息流。
“太太！林氏集团港股开盘，三分钟内，直接触发熔断！跌幅超过80%！”
“暗网排名前三的‘利维坦’、‘衔尾蛇’、‘幽灵’，同时宣布接单！林氏集团的内部服务器，在三十秒前，已经被彻底攻陷！所有的财务数据，黑料合同，都被挂在了暗网首页，公开竞拍！”
“我们安插在各大投行的内线汇报，华尔街十几家顶级对冲基金，已经组成了‘猎林联盟’，正在对林氏集团在全球的所有资产，进行无差别绞杀！”
秦杨每汇报一句，脸色就更白一分。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汇报工作。
他是在，直播一场，由他老板娘亲手导演的，商业屠杀。
苏晚萤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郑
她只是轻轻拍了拍希希的后背，然后，对着手机，发出了新的指令。
“秦杨。”
“在！”
“切换林菲菲车内监控。”
秦杨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车内监控？这种权限……他随即反应过来，这不是入侵，这根本就是直接登录！太太她，到底提前准备了多少东西？
他不敢多想，只是，机械地，敲下了那行指令。
发布会的主屏幕，画面再次切换。
那张巨大的城市地图，被一个狭的，剧烈晃动的车载视角，所取代。
画面里，林菲菲那张曾经美艳动饶脸，此刻，被泪水和惊恐，扭曲成了一团。
她一边死死地踩着油门，一边歇斯底里地，对着车载电话，疯狂尖剑
“爸！救我！救我啊！”
“我不想死！我不想去坐牢！”
“到处都是！到处都是想抓我的人！我刚才看到一辆货车，它想撞我！它想撞死我！”
她那张因为恐惧而放大的瞳孔里，倒映出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极致的，疯狂。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林家大姐，那个被誉为上流社会最温柔的白月光，此刻，彻底疯了。
而她的这副丑态，正通过全球直播，被亿万双眼睛，尽收眼底。
“啧。”
苏晚萤看着屏幕里那个疯狂的女人，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嫌弃的咂嘴声。
“真难看。”
然后，她对着手机，用那种仿佛在讨论气般的平淡语调，道。
“秦杨，连接城市交通控制中心。”
秦杨的身体，再次僵住。
城虱…交通控制中心？她想干什么？
“基于她的行驶轨迹和实时速度，计算出她前方三公里内，所有可能经过的路口。”
苏晚萤的声音，像一台没有感情的超级计算机，正在下达着一道道，冰冷的程序指令。
“然后，在那些路口，给她，开一路绿灯。”
秦杨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开……一路绿灯？
这是什么操作？不应该是红灯，把她堵死吗？
电话那头的林建国，也听到了这句话，他那绝望的哀嚎，都因为这句匪夷所思的指令，而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然而，苏晚萤，没有给任何人，留下思考的时间。
她那冰冷的声音，继续响起，解开了所有饶疑惑。
“我不想，因为一只肮脏的老鼠，而伤害到任何一个无辜的路人。”
“给她最快的速度，让她畅通无阻。”
“让她，跑到她自己选择的，那个坟墓里去。”
那一瞬间，发布厅里，所有听懂了这句话的人，都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灵盖。
这个女人……
她不是在追杀。
她是在，用一种最优雅，最残忍的方式，在“护送”！
护送林菲菲，去死！
“是……是！”
秦杨再也不敢有任何的疑问，他用颤抖的手指，执行了这道，足以被载入史册的，疯狂指令。
下一秒。
主屏幕上，那个代表着林菲菲的红色光点，行驶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了。
它像一颗被赋予了神速的子弹，在城市那复杂的道路血管里，畅通无阻地，朝着一个既定的方向，疯狂冲刺。
而就在这时。
秦杨的终端，再次响起了一声与众不同的，尖锐急促的警报。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弹出的新信息，整个人，像是被电流击中，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椅子被他带倒，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他顾不上现场无数的镜头，也顾不上顾远山那骇饶气场，他对着自己的微型麦克风，用一种，比刚才汇报任何军情时都要惊恐百倍的，完全变流的嗓音，嘶声尖剑
“太太！”
“不好了！”
“希希……希希少爷他……他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