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摇。”
睡梦中的月摇,隐约听到一声熟悉却又仿佛隔了层层雾霭的朦胧呼唤。
它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习惯性地发出两声含糊的“啾啾”,算是回应,砸吧砸吧嘴,准备继续沉入梦乡。
梦里主人经常叫它呢。
然而,还没等它重新睡安稳,另一个让它又敬又怕又忍不住想斗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威胁:
“傻鸟!还睡!太阳晒屁股了!再不起,心本兽把你那身毛一根根拔下来做毽子!主人,快敲!”
月摇:“!!!”
月摇一个激灵,脑子还没完全清醒,但“拔毛”两个字触动了它最敏感的神经!
傻猫!就知道欺负鸟!
等等……
“敲”?
敲什么?
它猛地睁开眼,晕乎乎地扭过头,循声望去。
晨光熹微,透过雕花窗棂,恰好落在一面精致巧的铜锣上!
而那柄被高高举起、眼看就要抡圆了砸下去的木锤,正握在一只纤细白皙的手郑
顺着那只手看去,月摇对上了一双盛满了细碎星光的含笑眼眸。
那张它日思夜想在梦里勾勒了无数遍的容颜,此刻正带着几分狡黠、几分温柔,笑眯眯地看着它。
是主人!真的是主人!
主人醒了!不是梦!
巨大的喜悦还没完全冲上头顶,它便反应了过来!
那锤子要落下来了!
“啾——!!!”
它发出一声惊恐的啼鸣,猛地扑腾起翅膀,也顾不上会不会撞到东西,直冲向心手中的锤!
试图去阻止那“惨剧”发生,嘴里还大喊着:
“不要!主人!不要敲!耳朵!鸟的耳朵!!!”
然而,它的抗议终究是晚了一点点。
就在它平半空,话音未落,那锤已经重重落到了铜锣上!
“duang~~~!!!”
那带着惊人穿透力和持久回音的洪亮又清脆锣响,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静谧的梅苑之中!
声音瞬间扩散,震得窗棂嗡嗡作响,梁柱上的微尘都簌簌飘落。
“啾……!”
月摇首当其冲,被这近在咫尺的巨响震得浑身羽毛都炸了起来,眼前仿佛有无数金色的星星在旋转飞舞。
它像喝醉了酒一样,晕乎乎地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然后“啪叽”一声落在床铺上。
脑袋耷拉着,两只翅膀无力地摊开,整只鸟都处于一种被“震懵了”的状态,嘴里还无意识地、委屈巴巴地嘀咕着:
“啾……主、主人……你……你一醒来就……就欺负鸟……鸟的脑瓜子……嗡文……”
“噗——哈哈哈哈哈哈!”
罪魁祸首之一,早已恢复成白猫形态、蹲在桌上看戏的月芜,此刻再也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在桌面上直打滚。
月芜的恶作剧得逞,嘴上还不放过:
“活该!让你睡得像头猪!哈哈哈哈!”
心强忍着笑意,手忙脚乱地把那面“罪证”铜锣塞到身后。
她连忙俯身,心翼翼地将床上晕乎乎的月摇捞进自己怀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诚意满满地道歉:
“哎呀呀,我的好月摇,我的功臣~对不起嘛~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这不是……赶时间嘛!
你看,太阳都晒屁股啦!
我要出一趟远门,特意来问问,我们勇敢又厉害的月摇英雄,要不要跟我一起呀?
给你三息时间考虑哦,一……”
她一边,一边用指尖轻轻梳理着月摇炸开的绒毛,动作轻柔。
月摇被她抱在怀里,又被这么温柔地抚摸安慰,那股子被震懵的委屈劲儿稍微下去了一点。
它迷迷糊糊地晃了晃还有些发晕的脑袋,仰起头,看向正低头温柔凝视着它的心。
今日的心,换下了一身红色的寝衣,穿上了一袭如水般清透柔婉的蓝色衣裙,外罩同色轻纱。
一头如瀑青丝只用那根她常戴的、顶恶着祥云纹样的红玉簪子松松挽起,几缕发丝慵懒地垂在颊边。
她眉眼含笑,唇边带着浅浅的弧度,整个人看起来温婉娴静。
可月摇知道,这不是梦。
它真的……真的好久好久,没有感受过主人温暖柔软的怀抱了,也好久好久,没有听到主人用这样温柔又带着点俏皮的语气叫它“月摇”了。
主人昏迷的这些年里,只有在最深最沉的梦里,才会有这样模糊而奢侈的片段。
月摇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心,看着这张让它依赖眷恋了无数岁月的面容。
看着看着,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里,渐渐蒙上了一层水汽,迅速汇聚成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它忽然把头深深地埋进心怀里,的身子微微颤抖着,闷声闷气地:
“主人……鸟好想你……好想好想……”
没有抱怨,没有诉苦,只是这一句最简单的思念。
心抚摸它羽毛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收敛,化作一片疼惜。
桌上,原本还在笑的月芜也安静了下来,舔了舔爪子,别开了视线。
“嗯,” 心轻轻应着,声音轻柔,“我知道。”
“我也……很想我们的月摇。每一,你在我耳边嘀嘀咕咕的话,诉的苦,告的状,炫耀的威风,还有那些害怕……我都听到了。”
她低下头,贴着月摇毛茸茸的脑袋,轻声而肯定地:
“我们月摇,真的很棒,很厉害。是主人心里,最勇敢的英雄。”
月摇在她怀里蹭了蹭,吸了吸鼻子,没话,但颤抖慢慢平息了。
心抱着它,一边轻轻拍抚,一边抬步往房间外走去,语气恢复了轻快,安抚道:
“还有啊,月摇别担心,你没坏,一点都没坏。
只是梅给你的那颗药,药力太强太霸道,大部分还藏在你的身体深处,没有完全化开呢。
等我们月摇再长大一些,变得更厉害一些,它呀,自然就会一点一点释放出来,到时候,你不定真的能变得和上的朱雀一样威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