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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夜探义庄冷·残卷揭养尸秘辛

那口棺材的盖子停在半尺高处,断臂的手悬在空中,五指张开,指尖朝上。

燕南泠没动。

她盯着那只手,看它慢慢往下垂,指节一节一节弯下去,像被线牵着。

林疏月刀已出鞘,刀尖压低,贴着地面。

顾砚把铜管插进土里,手腕不动,只用指尖轻敲三下。探杆震了震,他抬头:“底下有空腔。”

江浸月没碰琴,手指搭在匣盖边缘,指腹擦过木纹。

燕南泠吸一口气,闭眼。

意识沉下去,眼前浮起三行字:

养尸符文现,棺中有异,焚符破局。

字迹淡去,她睁眼,声音很稳:“不是这口。是左边第三口,棺底有承停”

她抬手指过去。

那口棺材比别的高出半寸,四角泥土颜色更深,湿气重。

顾砚起身走过去,蹲下,用铜管沿棺缝刮了一圈。金属刮过木头,发出短促的“咔、咔”声。他停住,伸手按在棺盖边缘,用力一推。

棺盖没动。

“钉死了。”他。

林疏月上前,双刀并用,刀尖卡进缝隙,手腕一拧。木屑飞起,一声闷响,棺盖松动。

顾砚伸手,掀开。

一股冷腥味冲出来。

尸身仰面躺着,胸口刻满暗红线条,弯弯曲曲,像活物爬过。皮肤青灰,左肩空着,伤口结着黑痂,边缘泛白。

燕南泠伸手入尸怀,摸出一张纸。

纸是灰褐色,薄而韧,摸上去像干枯的树皮。她摊开,上面画着一个环形符,中间一点朱砂未干。

“这是什么?”林疏月问。

燕南泠没答,又闭眼。

残卷浮现新字:

符属阴引,唯阳火可焚。

她睁开眼,把符纸放在地上一块青石上,掌心贴住纸背,运力催热。

掌心发烫,符纸边缘卷起。

江浸月拨动琴弦,一声低音响起,余震绵长。

符纸燃起幽蓝火苗。

火光里,几道人影晃动。黑袍裹身,袖口绣着细线纹路,围成一圈,中间是个石台,台上摆着七具尸体,都缺左臂。

林疏月盯着其中一人背影,突然开口:“袖口第三道折痕,是灵教内堂执事才有的针脚。”

顾砚蹲近,看火中画面:“他们还没开始祭炼。阵眼未启,符纸只是引子。”

火光熄灭,青石上只剩一撮灰。

地面震动。

先是轻微,接着变重。石板裂开细缝,阴风从缝里往上冒,带着土腥和铁锈味。

棺材晃动,一口接一口,盖子吱呀作响。

燕南泠往后退,踩上断墙。

林疏月跟上来,刀尖朝下,守在她右侧。

顾砚没动,蹲在裂缝边,从工具匣取出一支炭笔,在石板上画线。他画了七点,连成环,中间标了个叉。

江浸月站到墙头另一侧,解开琴匣,取出玉琴。他没坐,站着抚弦,音调平缓,像在压什么。

震动停了。

但裂缝没合,阴雾从底下涌上来,贴着地面流,碰到墙根就散开。

燕南泠低头看雾。

雾里有东西。

不是影子,是痕迹——几道浅浅的印子,像是人拖着脚走过,方向朝义庄后院。

她跳下墙,朝后院走。

林疏月立刻跟上。

顾砚收起炭笔,快步追来。

江浸月把琴挂回匣中,也跟了上来。

后院塌了一半,草长得齐腰高。燕南泠拨开草,看见三块青砖排成直线,砖缝里嵌着铜片,已经发黑。

她蹲下,手指抹过铜片表面。

铜片凉,但底下有微热。

“有人刚来过。”她。

顾砚蹲在她旁边,用铜管尖端刮掉铜片上一层灰。下面露出半个符头,和刚才烧掉的符纸一模一样。

“这不是布置,是补漏。”他,“他们发现符纸被取,回来加固。”

林疏月拔刀,刀尖挑开第一块砖。

砖下是土,土里埋着一根铜管,直通地下。

第二块砖下也一样。

第三块砖下,铜管连着一块铁板,板上刻着字:槐江水位,甲子年三月初七。

江浸月蹲下,手指按在铁板上:“这字是新刻的。”

燕南泠伸手,从药囊里取出银针,刺入铜管接口。

针尖颤了颤。

她闭眼,再睁眼时:“管子里有气流,往西边走。”

顾砚抬头:“西边是江岸。”

“不是江岸。”她,“是江底。”

林疏月收刀:“你怎么知道?”

“针感到了水压。”她,“还有淤泥的滞涩。”

顾砚从匣里取出一个铜哨,吹了一声。哨音极短,像鸟剑

没人应。

他把哨子塞回匣里:“没人守。他们以为符纸还在,不会想到今晚有人来。”

燕南泠看向江浸月:“你能听出地下有没有人?”

江浸月摇头:“听不到活人。只能听气流、听震动。”

“那就够了。”她,“我们下去。”

顾砚打开工具匣,拿出一把短铲,递给林疏月:“挖。”

林疏月接过,蹲下,铲尖插进土里。

第一铲下去,土松。

第二铲下去,铲尖碰到硬物。

她扒开浮土,露出一块石板。板上刻着符,和棺中尸身胸口的一样。

顾砚用手抹掉石板上的泥,指着符尾:“这里少一笔。他们补得匆忙。”

燕南泠伸手,按在符尾空白处。

指尖刚触到石板,意识又沉下去。

残卷浮现三行字:

锁魂局未全,地枢未启,符尾缺笔,阵不可动。

她抽回手,对顾砚:“不能硬开。”

顾砚看着符尾:“缺的是‘引’字最后一捺。没有这一笔,阵法不通,强行开启会塌。”

江浸月忽然开口:“我试个音。”

他取出琴,不坐,站着拨弦。

第一个音落下,石板没反应。

第二个音落下,石板边缘渗出水珠。

第三个音落下,符尾空白处浮起一道细线,像墨迹自己写出来。

燕南泠立刻从药囊取出朱砂盒,用银针蘸了,顺着那道细线描完最后一笔。

符亮了一下,随即熄灭。

石板下方传来“咔哒”一声。

整块石板往下沉了半寸。

顾砚伸手,抓住石板边缘,用力一掀。

石板翻起,露出一个洞口。

洞口向下,斜着延伸,黑不见底。

风从洞里吹上来,比刚才更冷。

燕南泠取出火折子,吹燃,扔进去。

火光一闪,照见石阶,一级一级往下。

她抬脚,踩上第一级台阶。

林疏月跟上。

顾砚停顿两秒,也迈步。

江浸月最后一个下去,琴匣背在身后,手按在匣扣上。

台阶很窄,仅容一人通过。

燕南泠走得慢,火折子举高,照着前方。

石壁潮湿,有水珠往下淌。

走了约二十步,前方出现岔路。

左边一条,台阶继续向下。

右边一条,平直向前,尽头有一扇木门,门缝透出微光。

燕南泠停下。

她没看门,也没看左边。

她盯着地面。

地上有两道痕迹。

一道是湿脚印,从洞口一路延伸到这里,停在木门前。

另一道是干的,细长,像刀尖划出来的,从左边台阶下来,横在两路之间,正好拦住去路。

她蹲下,手指蹭过那道划痕。

划痕边缘整齐,深浅一致。

是新划的。

顾砚也蹲下,看那道痕:“谁划的?”

燕南泠没答。

她站起身,看向木门。

门缝里的光,轻轻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