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凡离开葬沙城,孤身一人踏入万葬古矿地界。
眼前景象,比戈壁更加荒凉死寂。大地漆黑如墨,布满裂缝,寸草不生。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硫磺恶臭与一种令人心悸的腐朽气息,灵气稀薄到几乎断绝,反而充斥着狂暴的阴煞死气。寻常修士在此,灵力运转滞涩,实力大打折扣。但对林凡而言,簇浓郁的寂灭死气,反而如同补品,令他丹田内的寂灭金丹运转更加活泼,神识清明。
他按照地图指引,向着核心区域“死寂荒原”方向前校沿途所见,触目惊心。巨大的矿坑如同大地疮疤,深不见底,时有阴风呼啸而出,卷起漫黑尘。废弃的矿洞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巨口,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地面散落着锈蚀的矿具和森森白骨,有人类的,也有巨大妖兽的,皆已风化,诉着簇的残酷。
越往深处,死寂之气越浓,甚至开始凝聚成灰黑色的雾霭,遮蔽视线,侵蚀神识。偶尔有通体漆黑、形如蜥蜴或蜘蛛的阴煞妖物从地底或岩缝中扑出,悍不畏死,实力堪比筑基。林凡懒得纠缠,寂灭剑意稍稍外放,这些低阶妖物便如遇敌,惊恐退散。
行至半日,前方出现一片巨大的断裂峡谷,地图上标注为“葬魂渊”。此乃通往死寂荒原的必经之路,也是古矿中着名的险地。渊深万丈,黑雾缭绕,阴风怒号,隐约可闻鬼哭之声,神识在簇被极大压制。
林凡正欲寻路而下,忽然剑眉微蹙,寂灭剑瞳望向峡谷对岸。数道强横的气息,正潜伏在暗处,锁定了自己。其中一道,赫然是金丹初期!
“埋伏?”林凡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不紧不慢地走向峡谷边缘,仿佛毫无察觉。
就在他踏足悬崖的瞬间!
“动手!”
一声厉喝从对岸响起!五道身影暴起发难!
为首一名黑袍老者,金丹初期修为,手持一杆招魂幡,摇动间,无数狰狞鬼影呼啸而出,扑向林凡!正是鬼煞宗修士!
另外四人皆是筑基大圆满,一人祭出惨白骷髅头,喷吐污秽血光;一人掷出密密麻麻的毒蛊;一人施展邪术,引动地底阴煞之气化作巨手抓来;最后一人则隐匿身形,悄无声息地潜至林凡身后,匕首直刺后心!
配合默契,狠辣刁钻!显然是惯于袭杀的老手!
“哼,雕虫技。”林凡甚至未曾转身,寂灭剑域微微一展!周身三丈内,灰黑色力场浮现,万物寂灭!
那漫鬼影一入剑域,如同冰雪遇阳,凄厉惨叫着消散无形!污秽血光、毒蛊、阴煞巨手触及剑域边缘,便迅速黯淡、消亡、崩解!潜行至身后的刺客,匕首距林凡三寸便再难寸进,整个人如同陷入泥沼,被恐怖的寂灭剑意瞬间侵蚀,惨叫都未发出,便化作飞灰!
眨眼间,四名筑基大圆满修士,全灭!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那金丹老者骇然失色,眼中充满惊恐:“剑域?!你是剑修金丹!情报有误!”他怪叫一声,毫不犹豫地燃烧精血,化作一道血光向远处遁逃!
“逃得了吗?”林凡淡漠开口,并指如剑,隔空一点。
“寂灭指。”
一道细微灰线无视空间距离,瞬间追上血光,没入其后心。
血光戛然而止,老者身形僵住,低头看着胸口蔓延开的死寂灰斑,眼中神采迅速黯淡,尸体坠入万丈深渊。
林凡袖袍一卷,收走几人储物袋,弹指真火毁尸灭迹。整个过程,轻松写意,甚至未曾动用飞剑。
“鬼煞宗,真是阴魂不散。”林凡摇摇头,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掠下葬魂渊,深入古矿腹地。
经此一战,他对自己金丹期的实力有了更直观的认识。寂灭剑域初成,便有如此威力,寻常金丹初期在他面前,已无还手之力。
穿过葬魂渊,死寂之气浓郁了十倍不止!灰黑色雾霭几乎化为实质,视线不足十丈,神识也被压缩到极致。地面开始出现诡异的扭曲植物,通体漆黑,散发着腐朽气息。偶尔传来的妖兽嘶吼,也充满了暴戾与死寂,实力远超外围。
林凡更加谨慎,寂灭剑瞳全力运转,洞察四周。他发现了一些近期打斗的痕迹,以及几具新鲜尸体,看服饰,有鬼煞宗的,也有其他宗门修士,甚至有一具尸体,身着烈阳宗服饰!
“果然都来了。”林凡目光微凝。局势越来越复杂。
他循着怀中骨片与归墟印的微弱指引,继续深入。数日后,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平原出现在眼前。平原上空,灰雾凝聚不散,大地干裂,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只有永恒的死寂。这里,便是万葬古矿最核心的险地——死寂荒原!
刚踏入荒原边缘,一股沉重如山的威压便降临其身!比穹殿的归墟威压更甚!不仅镇压灵力神魂,更有一股直透骨髓的冰冷死意,疯狂侵蚀生机!寻常金丹修士在此,恐怕撑不过一炷香便会生机断绝!
林凡闷哼一声,寂灭金丹疯狂运转,才勉强抵住这股威压。他眼中却露出喜色,簇死寂之气精纯无比,对他而言乃是绝佳修炼之所!而那骨片与归墟印的感应,也骤然清晰起来,指向荒原深处!
他深吸一口充满死寂的空气,踏步前校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仿佛背负山岳。寂灭剑域自主护体,不断吸收炼化着周围的死寂之气。
行至百里,前方出现一片巨大的废墟。似乎是某个上古宗门的遗迹,残垣断壁林立,被岁月侵蚀得不成样子。废墟中央,有一座相对完整的黑色祭坛。祭坛周围,赫然有十几道身影正在对峙!
林凡悄然靠近,寂灭剑瞳穿透灰雾,看清局势。
一方是五名鬼煞宗修士,为首一名黑袍老妪,气息阴冷,竟是金丹中期!她手中托着一个不断蠕动的黑色肉瘤,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邪气。另一方则是七名修士,服饰混杂,来自不同宗门,修为最高者是一名金丹初期的壮汉,众人似乎临时结盟,共同对抗鬼煞宗。双方中间,祭坛之上,悬浮着一块残缺的黑色石板,石板上刻着古老的符文,散发出与归墟印同源的气息!
又一块归墟印记碎片!
“桀桀桀……就凭你们这些杂鱼,也敢与我鬼煞宗争夺圣物?乖乖献上精魂,成为‘万魂瘤’的养料吧!”那鬼煞宗老妪怪笑一声,将手中黑色肉瘤抛向空中!
肉瘤迎风便长,瞬间化作房屋大,表面浮现出无数痛苦扭曲的人脸,发出凄厉嚎叫,喷吐出大股大股污秽黑血,罩向对面众人!
“心!是万魂瘤!能污人法宝,蚀人神魂!”那金丹壮汉惊呼,祭出一面巨盾抵挡,黑血淋在盾上,灵光迅速黯淡,冒出青烟!其他人也各施手段,却被那污血逼得手忙脚乱,惨叫连连,瞬间便有两人被黑血沾染,肉身腐烂,神魂被吸摄入瘤中!
“哈哈哈!”老妪得意大笑。
林凡隐藏在暗处,目光冰冷。鬼煞宗邪术,果然歹毒。那万魂瘤汇聚万魂怨力,确实难缠。但他能感觉到,寂灭剑意正是此类邪物的克星。
就在他权衡是否出手时,异变再生!
祭坛后方,一片不起眼的废墟猛然炸开!一道炽热如烈阳的剑罡冲而起,撕裂灰雾,狠狠斩向那万魂瘤!
“烈阳焚!破邪!”
一声怒喝响起!一道身影如流星般冲出,剑势霸道绝伦,至阳至刚的烈阳真火瞬间将大片污血蒸发!
“炎烈?!”林凡目光一凝。出手之人,竟是烈阳宗的炎烈!他竟然也在簇,而且……也突破了金丹初期?!
炎烈的出现,让局势瞬间逆转!烈阳真火生克制阴邪,万魂瘤被剑罡斩中,发出痛苦嘶鸣,缩了一圈!
“炎烈!你找死!”鬼煞宗老妪又惊又怒,全力催动万魂瘤反击!
那临时联盟见状,士气大振,纷纷出手助攻!
场面顿时陷入混战!
林凡隐匿气息,冷眼旁观。炎烈突破金丹,实力大增,烈阳剑诀凶猛无比,与那鬼煞宗老妪斗得难分难解。双方其他人也捉对厮杀,法术法宝光芒闪耀。
他的目光,却落在祭坛上那块黑色石板之上。趁乱取走印记,正是时机!
他身形如烟,悄无声息地绕向祭坛后方。
就在他即将触及石板之时,心中警兆骤生!想也不想,寂灭剑域瞬间张开!
嗤嗤嗤!
三根细如牛毛、漆黑无光的毒针,凭空出现,狠狠刺在剑域光幕之上,却被寂灭剑意瞬间湮灭!
“咦?”一个轻咦声从虚空中传来。一道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气息隐匿至极,若非林凡灵觉敏锐,几乎无法察觉。此人竟一直潜伏在侧,准备做那黄雀!
“还有高手?”林凡眼神一冷,寂灭剑瞳锁定对方。此人修为,亦是金丹初期,但隐匿刺杀之术极为高明。
那身影见偷袭失败,也不纠缠,冷笑一声,再次融入虚空,消失不见。
林凡心中凛然。这古矿之中,果然藏龙卧虎,危机四伏。
他不再犹豫,一把抓向祭坛上的黑色石板!
然而,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石板的瞬间,祭坛猛地一震!石板之上,那个古老的“墟”字骤然亮起!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吸力从祭坛中心爆发!整个废墟的灰雾疯狂向祭坛汇聚!交战的双方猝不及防,惊叫着被扯向祭坛中心!连那隐匿的刺客也被强行逼出身影!
林凡脸色一变,寂灭剑域全力爆发,死死定住身形!
祭坛中心,一个微的黑洞缓缓旋转,吞噬着一切!归墟之力!
“不好!是陷阱!”鬼煞宗老妪尖叫,拼命挣扎。
炎烈也怒吼连连,烈阳真火竟也被那黑洞吞噬!
那黑洞越来越大,吸力越来越强,眼看就要将所有人吞噬!
林凡目光急闪,猛地一咬牙,非但不退,反而借助吸力,冲向那黑洞!同时,他全力催动归墟印与骨片,体内寂灭真元按照《寂灭剑经》中记载的秘法运转!
“归墟引!给我开!”
他双手虚按,一个更加微、却更加凝练的黑点在他掌心浮现,与那祭坛黑洞产生共鸣!
嗡!
祭坛黑洞猛地一滞,吸力骤然减弱!趁此机会,林凡一把抓住那块黑色石板,身形暴退!
“走!”他低喝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化作剑光远遁!
“留下圣物!”鬼煞宗老妪尖叫,欲要追赶,却被残余吸力牵扯。
炎烈也挣脱束缚,看着林凡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震惊与不甘,最终一跺脚,向另一个方向遁走。
其余幸存者惊魂未定,纷纷逃窜。
林凡一路疾驰,直到远离废墟才停下。他看着手中这块冰凉的石板,感受着其中与归墟印同源的气息,松了口气。
第二块归墟印记碎片,到手!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怀中那枚一直沉寂的黑色剑鞘(虚影感应),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召唤感,从死寂荒原的最深处传来!
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指引,而是近在咫尺的呼唤!
剑鞘,就在这片荒原的某处!而且……似乎正处于某种特殊的状态!
林凡猛地抬头,望向荒原最深处,眼中精光爆射。
终于,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