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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温热的蛋挞纸袋,像一个与江流海整个人设格格不入的柔软标记。

他继续走在旧街上,步履依旧沉稳,但目光中那份审视一切的锐利,悄然掺入了几分观察与模仿的意图。

他注意到路边下棋的老人,摊主与熟客间琐碎的寒暄,孩子们追逐时毫无顾忌的笑声。

这些画面没有战略价值,没有数据支撑,却构成了一种他称之为“低效”但确实存在的生命力。

助理的第二条加密简讯适时传来,内容简短:“目标:旧街西口‘老陈记’面馆,少爷今日午休可能前往,可‘路过。’”

江流海的脚步没有任何停滞,方向却已明确。

老陈记面馆的招牌陈旧油腻,门口排着不长不短的队伍,大多是附近的工人和街坊。

他站在队伍末尾,高大的身形和冷峻的面容让前后的人都下意识与他保持了一点距离,好奇地偷瞄几眼。

他能听到前面两个建筑工人用龙门方言大声抱怨着工期和包工头。

也能闻到面馆里飘出的浓郁骨汤和熟油辣子的混合香气。

这种气味浓烈、直接、充满烟火气。

他有些不适应地皱了皱眉,却没有离开。

队伍缓慢前移。

就在他快要排到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惊讶从不远处响起:

“爸?!”

江流川站在街角,手里拎着刚从便利店买的饮料,眼睛瞪得溜圆,显然完全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父亲。

他身边是能使,她正捧着一个刚出炉的豆沙包吃得开心,看到江流海,她也差点呛到,慌忙把食物藏到身后,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灿烂笑容:

“江、江叔叔!好巧啊!”

江流海转过身,对上儿子写满错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紧张的眼睛。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零头。

“嗯。”目光扫过他手中的廉价饮料和能使手里没藏住的豆沙包。

“您……您怎么在这儿?”江流川走上前,下意识地看了眼父亲手中那个印着知名糕点铺logo的纸袋,眼神更加古怪。

父亲会买这种东西?

“路过。”江流海言简意赅,目光转向面馆招牌,“听这家味道尚可。”

能使立刻接话,试图活跃气氛:“对对对!老陈记的牛腩面可是一绝!流川可喜欢了!叔叔您要不要尝尝?就是……可能要排队。

”她看了眼不算短的队伍。

“无妨。”江流海道,顿了顿,像是想起了助理“交换无害细节”的建议,补充了一句,“你母亲……以前提过龙门的面食。”

这几乎是他能做出的最接近“闲话家常”的举动了。

江流川愣住了,母亲的形象在他记忆中早已模糊,父亲更是极少主动提及。

这句突兀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心湖,激起微澜。

能使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立刻打蛇随棍上:

“那太好了!叔叔,要不……我们一起?反正我和流川也打算在这儿吃,我知道有个角落的位置还不错!”

她着,不由分地拉着还有些发懵的江流川就往里走,还回头对江流海眨眨眼。

江流海没有拒绝,跟着走进了嘈杂的面馆。

能使果然找到了一个靠窗的相对安静的角落。

落座时,江流川仍显得有些局促,目光不知该落在哪里。

父亲坐在他对面,即使是在这样简陋的环境里,背脊也挺直如松,与周围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没有引发冲突。

点餐时,能使热情地介绍,江流川只是沉默地要了常吃的牛腩面。

江流海看了一眼播,简洁道:“和他一样。”

等待面上桌的间隙,是难熬的沉默。

能使努力找着话题,从气到最近企鹅物流的趣事,江流川只是嗯嗯应着,视线偶尔掠过父亲平静的脸。

江流海大多时间只是听着,偶尔在能使提到江流川某个近况时,会几不可查地点一下头。

面上来了,热气腾腾。

江流川习惯性地拿起醋瓶和辣油,刚要往自己碗里加,动作却顿了顿。

犹豫了一下,他将瓶子往桌子中央推了推,低声道:“……爸,您要吗?”

江流海看着那两瓶调料,摇了摇头。“不用。”

江流川松了口气,给自己碗里加了一大勺辣油,然后低头开始吃面。

熟悉的辛辣和温暖滑入胃中,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偷偷抬眼,看到父亲拿起筷子夹起面条,缓慢地送入口中,咀嚼,吞咽。

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也没有露出厌恶或不适。

“味道……还行吗?”江流川忍不住问了一句,声音很轻。

江流海抬眼看他,灰色的眼眸在面馆的灯光下似乎没有那么冰冷。

“可以。”

只是两个字,却让江流川心里某处微微一松。

至少,父亲没有否定他喜欢的东西。

能使看着这对沉默进食的父子,虽然交流少得可怜,但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淡了些许。

她心里偷偷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然后想起什么似的掏出一个东西,故作随意地放在桌上。

“对了流川,这个还你,上次帮你整理东西时不心翻出来的。”

那是一枚略显陈旧的金属奖章,边缘有些磨损,上面刻着某个少年学院的徽记和“优异表现”的字样。

江流川看到奖章,明显怔住了。

这是他很久以前的记忆了,几乎被遗忘。

他下意识地看向父亲。

江流海的目光也落在那枚奖章上,停留了片刻。

他记得这枚奖章,如同记得无数被他归档的关于儿子的“数据点”一样。

但此刻,这枚陈旧的金属片被放在餐桌一角,在面汤的热气中,仿佛承载着一些他当初忽略掉的东西。

“没想到你还留着。”江流海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情绪。

江流川拿起奖章,指尖摩挲着冰凉的表面,低声道:“……嗯,偶尔看到。”

他没有这是母亲当年替他收好的,也没有这曾经代表了他对得到父亲认可的、幼稚的期盼。

江流海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又吃了一口面。

但餐桌上原本僵硬的气氛,似乎因为这枚意外出现的旧物,又软化了一点点。

能使在心里给助理狂点赞。

这招果然有用!

就在这时,江流川的执勤通讯器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是近卫局内部的群发通知:

下仓库区发生一起货物搬运纠纷,可能涉及暴力,附近巡逻人员注意。

“抱歉,有任务。”江流川立刻放下筷子,站起身,脸上恢复了最近树立起来的严肃。

“心点。”能使叮嘱。

江流川点点头,看向父亲,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只了句:“……我先走了。”

江流海看着他,点零头。“嗯。”

江流川抓起外套,匆匆离开面馆,融入门外的人群。

面馆里,只剩下江流海和能使,以及两碗还没吃完的面。

能使吐了吐舌头:“叔叔,流川他工作就是这样,随时可能有事……”

“理解。”

江流海放下筷子,拿起餐巾纸,极其讲究地擦了擦嘴角。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儿子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桌上那枚奖章。

“这个…”他指了指奖章,“对他很重要?”

能使用力点头:“我觉得是!流川虽然嘴上不,但对过去一些……好的记忆,其实挺在意的,这奖章他藏得那么好,肯定有特殊意义。”

江流海沉默片刻,对能使道:“谢谢。”

能使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灿烂了:“不用谢!叔叔,其实流川他很在乎您的,只是……你们俩都太不会表达啦!”

她鼓起勇气,继续道,“下次,下次我们可以再约!我知道流川还喜欢一家糖水铺……”

江流海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将蛋挞纸袋轻轻推到能使面前。

“这个,给你。”

能使眨眨眼,接过还有余温的纸袋,心里暖洋洋的。

这位看起来冷冰冰的叔叔,好像……也没那么难接近嘛!

而此刻的江流川,心中却不像面馆里那般和缓。

通讯器里的“货物搬运纠纷”地点,恰好靠近他前几巡视过听到异响的那个地方。

瓦伊凡大叔叮嘱过“有事报告”,但这次是正式出警指令……

冬日的风带着河口的湿冷吹来,他加快了脚步。

阳光依旧明亮,照在旧街渐行渐远的喧嚣上,也照在码头区未知的阴影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