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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再次染亮四合院的灰瓦。

西跨院里,李平安的作息恢复了某种刻板的规律。

蒙蒙亮,他便起身。

院子里,李耀宗已经扎好了马步,脸紧绷,等待父亲的指导。

“脚趾抓地,似松非松。” 李平安的声音不高,手掌轻轻按在儿子微微摇晃的后腰。

“胯要沉,力从地起,别浮着。”

李耀宗努力调整,呼吸渐渐变得沉稳。

一套拳法练下来,额角见汗,但眼神清亮。

“爸爸,我今能多练一遍吗?”

“贪多嚼不烂。” 李平安用毛巾擦去他额头的汗,“练功如熬药,火候到了才校去洗脸,吃早餐,然后准备上学。”

送儿子去幼儿园的路上,李平安推着车,听儿子叽叽喳喳着班上的趣事。

他的目光平和地扫过街道,神识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留意着每一个看似寻常的细节。

卖早点摊主换没换人。

路口那个修自行车的师傅,手上是否有老茧。

远处二楼窗户后,是否有长时间停留的视线。

一切如常。

又似乎,平静得过分。

他知道,掌柜那边绝不会毫无动作。

停职只是第一步。

更隐秘的压迫,或许正在酝酿。

他必须比对方更有耐心。

白,他有时会去永定河。

依旧坐在老柳树下,竹竿垂落。

鱼篓里的收获依旧寥寥。

偶尔,他能感觉到远处若有若无的注视。

和之前那个戴草帽的监视者不同。

这次的视线更分散,更隐蔽,像是换了一拨人,或者采用了更高级的轮换盯梢。

李平安权当不知。

专注地看着浮漂的起伏,像个真正沉迷垂钓、逃避现实的人。

傍晚接回儿子,检查他的功课,陪暖晴摇摇晃晃地学步。

晚饭后,等家人都睡下。

他才会在灯下,铺开厚厚的稿纸。

不是普通的纸。

是一种吸水性强、遇火即燃的特制纸张。

他用一种自创的、结合了军事密码和旧时商铺暗记的符号系统,开始撰写给周政委的材料。

每一个字都经过反复推敲。

确保准确,简洁,毫无歧义。

从许大茂发现铁盒开始,到苏秀兰的供述,老孙头的被捕,老刀的身手和死志,五金库的炸药,赵副局长家的纽扣与梦呓,废品厂的化妆男人,黑色轿车,龙纹袖扣……

最后,是那个石破惊的身份确认。

他没有写下名字。

只用了一个代号掌柜,和一个只有周政委才懂的、指向明确的隐喻。

材料的最后,他分析了“掌柜”网络的几个可能弱点:早期人员(如“老烟斗”)的不稳定性,赵副局长梦呓暴露的心理压力,以及“掌柜”本人位高权重、必然与现行体制存在的某些潜在摩擦点。

他建议,从这些薄弱环节入手,进行极其隐秘的外围调查和施压,或许能促使内部出现裂痕。

每写完几页,他就会将其仔细晾干,然后锁进一个从旧货街淘来的、带夹层的铁皮箱里。

箱子的钥匙只有一把。

被他藏在了玉佩空间中最不起眼的角落。

夜色最深时,他有时会去簋街。

那不是吃饭的夜市,而是四九城真正“鬼时的别称。

后半夜开市,不亮即散。

卖的多是些来路不明、或者见不得光的古旧物件。

李平安像个真正的捡漏客,揣着不多的钱,在影影绰绰的灯笼和电石灯光下慢慢逛。

他的目标,不是真捡到什么宝贝。

而是通过这里复杂的人流和信息流,观察是否有异常的人物或交易。

同时,这也是他传递信息的一种掩护。

周政委的“老地方”,就在簋街深处,一个早已废弃的土地庙香炉底下。

那里有个防水的暗格。

每隔几,李平安就会将一部分写好的材料,用油布包好,在凌晨市场最喧嚣、人也最杂乱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塞进去。

他从不回头查看是否被人取走。

这是对周政委的绝对信任。

也是对自己反跟踪能力的自信。

就在李平安如同精密钟表般,执行着这表面闲散、内里紧绷的日常时。

四合院里,三位大爷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活泛起来。

李平安被停职,起初让他们兴奋了一阵。

可眼看着李平安每钓鱼、闲逛、带娃,似乎过得挺滋润,丝毫没有他们预想中的颓丧和狼狈。

这让他们有些失望,甚至有些……不爽。

尤其是刘海郑

二大爷的官瘾,随着李平安这棵“大树”看似倒掉,空前膨胀起来。

他觉得,重新确立三位大爷(主要是他二大爷)在院里绝对权威的时候到了。

这傍晚,趁着各家都在做饭,刘海中背着手,踱到了前院。

阎埠贵正就着最后的光,给他那几盆菊花修剪枯叶。

“老阎,忙呢?” 刘海中清了清嗓子。

“哟,老刘啊。” 阎埠贵推推眼镜,“有事?”

“是有点事,关于咱们院的风气问题。”

刘海中挺了挺肚子,“你看啊,最近咱们院,是不是有点松散?有些年轻同志,目无尊长,有些家庭,关门过自己的日子,缺乏集体观念。这不利于团结,也不符合当前的形势要求嘛。”

阎埠贵的眼睛转了转,放下剪刀。

“老刘,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咱们三位大爷,得重新把院里的事管起来!”

刘海中声音提高了些,“定期开个全院大会,学习学习文件精神,整顿整顿纪律。各家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提出来,咱们三位大爷帮着解决解决,体现组织关怀嘛!”

易中海不知何时也从中院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根烟。

“老刘得有道理。”

易中海点点头,语气一贯的稳重,“院里最近是有点散。咱们是老街坊,又是院里公认的管事人,不能眼看着风气坏下去。是该开个会,统一一下思想。”

阎埠贵心里飞快盘算。

开会?学习?

这倒是他擅长的。

可以在会上显显自己的文化水平,不定还能捞点虚名。

至于实际问题……那可不是他三大爷该操心的。

“我看校” 阎埠贵表态,“那就定个时间?我看就这周末晚上,各家都有人在。”

“好!” 刘海中很满意,“就这么定了。老易,你是咱们院的一大爷,到时候你主持。”

易中海微微颔首,当仁不让的样子。

三人又低声商议了几句,确定了开会的大致内容——无非是强调公共卫生、邻里和睦、防火防盗,再念几段报纸社论。

消息很快在院里传开。

各家反应不一。

贾张氏撇撇嘴:“开什么会?有那功夫不如多想一想怎么填饱肚子强!” 但想到能在会上数落数落别人家的不是,她又有点期待。

秦淮茹默默叹气,知道又得耽误晚上糊火柴盒的时间了。

傻柱正在自家门口剥蒜,听到马冬梅转述,嗤笑一声。

“三位大爷?又琢磨着过官瘾呢?有那闲心,把院里的下水道通通比啥都强!”

马冬梅拉他一下:“少两句!开就开呗,又少不了块肉。”

后院许大茂家还锁着门,王翠花大部分时间在医院,自然无人理会。

西跨院里,林雪晴有些担心地对李平安:“平安,听要开全院大会,会不会……是针对咱们家?”

李平安正在教李耀宗认字,闻言头也没抬。

“针对什么?咱们家遵纪守法,安心过日子,有什么好针对的。开会就去,听听他们什么。”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

仿佛那即将召开的、可能暗流涌动的全院大会,与窗外吹过的风没什么两样。

林雪晴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心里的不安稍微散去一些。

但隐隐的担忧,依旧萦绕不去。

她知道,丈夫虽然表面上恢复了日常,但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凝重和警惕,从未消失。

甚至,比停职初期,更加深沉。

夜色渐浓。

李平安哄睡了两个孩子。

看着妻子也疲惫地睡去。

他独自坐在堂屋里。

没有开灯。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光影。

耳边,仿佛能听到前院阎埠贵算计的嘀咕,中院易中海伪善的盘算,后院刘海中膨胀的野心。

这些琐碎而可笑的声响。

与西郊废品厂那冰冷的龙纹袖扣。

与周政委烟斗明灭间沉重的决断。

与这看似平静、实则暗涌激荡的夜晚。

交织在一起。

构成了一幅无比诡异而真实的图景。

他轻轻摩挲着指尖。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书写密信时,笔尖划过特制纸张的细微触福

周政委那边,应该已经开始动作了。

掌柜呢?

他此刻在做什么?

是在某个灯火通明的会场,做着冠冕堂皇的报告?

还是在某个隐秘的书房,审视着那张可能记录着他早期罪证的笔记本?

又或者,已经将目光,再次投向了这个看似已被踢出局、正在“安分”度日的轧钢厂前保卫处长?

李平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知道。

自己正处在风暴的中心。

一个由阴谋、权力、背叛和守护共同构成的巨大风眼之郑

表面越是平静。

底下的暗流,就越是湍急,越是致命。

他必须像一颗钉子。

牢牢钉在这里。

等待。

等待周政委布局完成。

等待对手露出破绽。

或者,等待那最终图穷匕见的时刻。

到那时。

无论是三位大爷可笑的算盘。

还是掌柜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权柄。

都将在这时代与正义的洪流面前。

迎来它们最终的结局。

夜色,温柔地笼罩着四合院。

也冰冷地覆盖着这座城市之下的,一切暗战与阴谋。

风,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