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逐渊动作快得像道影子,短匕的寒光直取疤爷咽喉!
疤爷能当这里的头目,确实不是吃素的。眼见刀光到了跟前,他竟不避不让,脑袋猛地向后一仰,同时右手已经从腰间抽出一柄尺许长的铁尺,由下往上狠撩,精准地磕向萧逐渊的手腕!
这一下又急又刁,若被磕实了,手腕非得骨折不可。只见萧逐渊手腕一翻,短匕变刺为削,贴着铁尺边缘滑过去,发出“滋啦”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两人一触即分,各自退开半步,眼神都是凝重。
就这么一耽搁,院子里的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
“有奸细!抄家伙!”疤爷那两个贴身手下最先吼起来,一个抄起靠在墙边的齐眉短棍,另一个则从背后抽出了一对分水刺,嘶喊着扑了上来。四个守门的汉子也提着刀棍,从门口方向包抄过来。剩下那些力夫虽然吓得不轻,但也有几个胆大的,顺手抄起扁担、柴刀之类的家伙,也围了上来。
的院子里,顿时杀气腾腾。
萧逐渊带来那两个弟兄也不是善茬。一个使一把厚背砍刀,大开大合,直接迎上了拿齐眉短棍的;另一个身法灵动,手持一对短刺,和使分水刺的斗在一处,叮叮当当,火星四溅。两人虽然以一敌多,却毫不怯场,硬生生挡住了最先扑上来的几个好手。
萧逐渊没工夫管旁人,他的眼里只有疤爷,还有疤爷手里攥着的那张纸条!
疤爷显然也明白那张纸条的重要性,一击逼退萧逐渊后,第一反应不是继续缠斗,而是将那纸条猛地往怀里一塞,同时左手探向自己后腰——那里鼓鼓囊囊,显然另有乾坤。
“想走?没那么容易!”萧逐渊岂容他溜掉或毁掉证据?他身形再进,这一次不再试探,短匕挥动的极快,化作一片刀网,将疤爷周身要害尽数笼罩。疤爷的铁尺虽然使得泼水不进,但失了先机,又心慌意乱,顿时被逼得连连后退。
但疤爷那两个手下着实凶悍,使齐眉短棍的那个,一棍震开砍刀,瞅准空隙,一棍子就朝萧逐渊腰侧横扫过来!另一个也使了个虚招逼退短刺,反手一刺就扎向萧逐渊后心!
前后夹击!
萧逐渊听风辨位,猛地一个矮身,棍子擦着头皮扫过。同时反手一刀,精准地格开刺向后心的一击,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但就这么一耽搁,疤爷得了喘息,已经徒了院子角落,离那间存放“棍子”的石屋更近了一步。
“拦住他!别让他进石屋!”萧逐渊厉喝一声,手中短匕攻势更急。他知道,一旦让疤爷进了石屋,要么点燃里面的东西同归于尽,要么启动什么机关暗道逃跑,后果不堪设想。
使砍刀的弟兄闻言,怒吼一声,硬挨了旁边一个力夫拍来的扁担,借势一个翻滚,滚到疤爷身前,砍刀横斩,封住他去路。疤爷气得大骂,铁尺狠狠砸向对方脑门。那弟兄举刀相迎,“铛”的一声巨响,两人都被震得手臂发麻。
院子里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受伤者的闷哼声、还有东西被打翻撞碎的哗啦声,混在一起。
萧逐渊心急如焚,他们只有三个人,对方却有十几个,虽然大半是乌合之众,但疤爷和那两个贴身的是硬手。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必须速战速决!
他眼神一厉,瞅准疤爷被那使砍刀的弟兄缠住,侧身露出的一个空当,猛地将短匕交到左手,右手从腰间皮囊里摸出一物——正是时若给他备的那几根特制的空心银针之一!针尾是红色的,里面是强效的麻痹药粉!
他没有丝毫犹豫,手腕一抖,那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射出,直取疤爷脖颈侧后方!
疤爷正全力应对面前的砍刀,哪里料到还有这种阴损又隐蔽的暗器?只觉后颈微微一麻,像被蚊子叮了一口,起初还不以为意。但紧接着,一股强烈的麻痹感就从被叮咬处迅速蔓延开来,半个脖子连带一条胳膊瞬间就有些不听使唤了,动作立刻僵硬变形!
“你……用毒?!”疤爷又惊又怒,声音都变流。
“对付你们这种人,还讲什么道义!”萧逐渊哪会跟他废话,趁着对方动作迟滞,欺身而上,短匕的刀背狠狠敲在疤爷握铁尺的手腕上!
“当啷”一声,铁尺落地。萧逐渊另一只手已经快速探入疤爷怀中,一把将那张纸条攥在了手里!入手的同时,指尖还碰到一个硬物,像是某种金属令牌,他也顺势一并扯了出来。
得手!
“东西到手!撤!”萧逐渊大喝一声,同时一脚踹在因麻痹而站立不稳的疤爷肚子上,将他踹得倒飞出去,撞翻了好几个冲上来的力夫。
那两个弟兄听到号令,也是精神大振。使砍刀的虚晃一招,逼退对手,转身就往外冲。使短刺的更滑溜,一个懒驴打滚避开攻击,紧跟着萧逐渊的脚步。
三人配合默契,且战且退,朝着院门方向杀去。对方虽然人多,但疤爷倒地不起,两个贴身的也被刚才那不要命的打法弄得有些手忙脚乱,一时竟被他们冲开了一条血路。
眼看就要冲出院子,忽然,石屋的门“哐当”一声被从里面撞开了!一个手里端着一把样式古怪的短弩的汉子冲了出来,他眼睛血红,显然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情急之下要拼命!
“拦住他们!放箭!”疤爷瘫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喊。
那弩手端起短弩,对准冲在最前面的弟兄就要扣动机括!
千钧一发!
萧逐渊想也不想,将刚从疤爷怀里摸出的那块令牌,用尽全力掷了出去!
令牌旋转着,带着破风声,精准无比地砸在那弩手的手腕上!
“啊!”弩手吃痛,手一歪,机括扣下,弩箭“嗖”地一声射出,却斜斜地钉在了门框上,入木三分!
就这么一阻,三人已经冲出了院门,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外面茂密的山林里。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叫声和零星追赶的脚步声,但很快就被他们远远甩开。
一直跑到之前藏匿那个伙夫的岩缝附近,确认彻底安全了,三人才停下,背靠着一块巨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汗水混着灰尘和血迹,狼狈不堪,但眼睛都亮得惊人。
“将军,拿到了?”使砍刀的弟兄抹了把脸上的血,急切地问。
萧逐渊摊开一直紧攥着的右手。手心里,是一张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的纸条,还有一面约莫巴掌大、沉甸甸的暗色金属令牌。
他先心地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是密码暗语,但他认得——这是睿亲王旧部常用的一种简单替换密码。
他快速译出:
“风紧,扯乎。‘谷’事暂停,‘棍’就地深埋,‘疤’及以下,各自分散隐匿,待新令。阅后即焚。”
风紧,扯乎——情况危急,立刻撤退。
谷事暂停——野人谷的行动暂停。
棍就地深埋——那批武器就地掩埋销毁。
疤及以下,各自分散隐匿——疤爷和他手下所有人,立刻化整为零,躲藏起来。
待新令——等待新的指令。
果然!京城那边的压力,让“家里”不得不紧急下令,全面收缩,断尾求生!
这封信,是铁证!证明了这条线的存在,证明了京城“家里”的指挥,也证明了对方的惊慌!
萧逐渊又将目光投向那面令牌。令牌不知是什么金属所铸,触手冰凉,一面光滑,另一面……竟然浮雕着一只侧身的鸑鷟!线条简洁,但那种昂然的神态,与他之前见过的印记、听过的描述,如出一辙!
信物!疤爷持有这个,明他在这张网里的地位,可能比预想的还要高一些!
“太好了!”两个弟兄虽然看不懂密码,但看将军的神色,也知道是了不得的东西,“这下看他们还怎么藏!”
萧逐渊将纸条和令牌仔细收好,心中却并未完全轻松。信是截到了,但疤爷那伙人已经惊动,野人谷那边肯定会得到消息。对方要再次隐匿踪迹,下一步追查会更难。
更重要的是,这封信是“暂停”和“隐匿”的命令。那个“家里”在争取时间,喘息,准备下一轮动作,或者……彻底湮灭所有痕迹。
他们必须比对方更快!
“簇不宜久留。疤爷的人可能会搜山,也可能直接往野人谷报信。”萧逐渊迅速判断,“我们立刻返回与严锋约定的联络点,把这里的情况和发现的令牌、密信内容,全部传回京城!同时,让严锋加派人手,盯死下溪镇和可能通往野人谷的所有路口,寻找他们‘分散隐匿’的蛛丝马迹!”
“是!”
三人顾不上休息,辨认了一下方向,立刻朝着来路,再次隐入莽莽山林。
晨光彻底驱散了雾气,照亮了山野。
一场院中的混战暂时落幕,但一场更加隐蔽、更加紧迫的追踪与反追踪,才刚刚开始。
而京城那边,依据这些用血换来的线索,又能查出怎样骇饶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