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理喻。
这话是从四九城城外另一处庙里传出来的,开春的庙堂外,这里是唯一最清净的地方。
季老先生正给鱼塘里的鱼撒着食料,身旁另一张太师椅上坐着的是一位老妇人,平静的看着季老先生要怒不怒的样子。
最终老妇人笑了起来:“你把他逼得太急了,他难免会耍脾气。”
季老先生将手中的饲料碗碗盖盖上,递给了身后的中山装年轻人。
随即接过年轻人送上的湿纸巾,一下一下的擦干净了手,看向满是智慧目光的老妇人。
“他要真只有这点难耐,也算我看错他了。未来的事大不了就交给云之那子。”
老妇人只是听听,端起水杯吹了吹,里面没放茶叶,纯纯的白开水。
这不急不躁的性子,真世间难得,这位老妇人就像一颗温吞的针,软绵绵的,魅力不出来哪里好,就是哪哪都好。
也就是在她面前,季老先生能耐心听一听她的意见。
好半,老妇人才笑:“你要真舍得把未来交给云之,你就不会在这动怒了。你其实就是不过想拿云之激他,结果他撂了挑子,反而把你拿捏了。”
这话得好笑,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了,什么风浪没见过,还能被自己亲孙子给拿捏。
季老先生嗤之以鼻。
然而老妇人依然淡然,柔和的笑了笑。
还是感叹:“云深这孩子呀,从过得太苦了。你们季家都是群冷血的,从不想孩子到底想要什么。”
得在理,季老先生无言以对,他自己知道,不允许别人,只有老妇人,得承认。
没办法跟她掰扯,这位红颜知己,就是因为季家两个字,此生不愿踏入季家的门。
当年战乱,季老先生丧偶得早,半生终遇这位,然这位的性子刚烈,豪门高阁不待见,就是不肯跟他终老。
也罢,老了不提。
只回孩子,虽然季老先生也知道季云深过去,可是做不到对孩子仁慈,这世间争权斗利,仁慈只会让他一无是处。
前段时间,孩子凭借自身终于板到了老二,好不容易上来了,老大又来了,而显然他那儿子刻意捧着老大,他因为孩子不听话,也故意放了水,支持老大。
结果谁知道完蛋了,孩子直接不干了,跑到美国去,爱谁谁。
真没办法了,季老先生承认:“其实,我确实一直最喜欢的就是云深。”
孩子聪明、狠绝、上进,逆风翻盘,他怎么看怎么喜欢。
本想磨砺一下,谁知道越磨越多,自己都没控制住力道。
老妇人对他的坦然哭笑不得,仰着头晒初春最舒服的太阳,道:“你活该。你喜欢人家,人家可不喜欢你,人喜欢的是他外公。”
哎,喜不喜欢的再了。
话回来,老人都是隔辈亲,往往最疼的。
只是季老先生这种疼,谁都看不出来。
还没来得及对他展开嘲讽,季老先生一生气:“算,他不干了就不干了,大不了我再寄希望到下一代。”
第三代不成器,还不能第四代了?
老妇人都懒得他,轻慢淡笑:“谁?季家现在只有一个重孙辈的,云之的芳芳,你的希望?”
多少带着挑衅,季老先生叹了口气:“芳芳这孩子伶俐,我也喜欢,可女孩儿我还是希望她不要再牵扯这是非郑”
不是女孩儿不好,都到重孙了,季老先生还不至于重男轻女。
只是女孩儿,就让她放飞性就行,何必再一层层束缚。
只有男孩子需要调教!
老妇茹零头:“噢,你的意思是谁生个男孩儿,就把你的未来寄托给谁啊?”
倒也不尽然。
季老先生耸了耸肩:“甭想,老二这么多年了没有孩子,那混账子连女朋友都没有,我指望他给我生个重孙?”
着,顿了顿,老先生来了句:“他要真给我生一个,二话不,他那爹再从中作梗,我第一个不饶,我直接出面力挺他。”
何其殊荣,能得季老先生一句绝对。
纵观这几年,虽然季老先生是有帮过一次季云深,但面对那三兄弟,他都是持观望态度。
这一回可见是被三子给逼狠了。
老妇人笑笑不语,她可不管,一来这季家的事跟她没半点关系,二来冉这把岁数了,什么都看透了。
季家的争风,才没有停的意思。
......
院里湖边谈着,而门外却有人因这句话顿住了脚步。
在圆形拱门外站了好一会的季云之呆愣了许久,原本他来,庙里的僧弥是要去通知来着,但他给拦住了。
又看到自己祖父跟他那位没有修成正果的红颜知己聊,他不想打扰。
手里拎着拜年礼盒,还没送出去。
原本过年之前就该来了,可是他忙,等过后再来,却听到这些话语。
一直以为在他们父亲面前,他也属于被偏爱的,至少比之季云深要稍微好一点,谁知道老头子竟然会喜欢那个外来者。
一个商贾人家女儿生的孩子。
拦了拦僧弥要进去的举动,季云之转身拎着礼盒走了,反正他这心意,祖父也不会喜欢。
孩子吗?还指望季云深生个孩子。
真好笑。
——
那边四九城还在白日,拉斯维加斯已经到了黑夜。
原计划周玥白就该过来产检,一直耽搁到了晚上,因为某人陪她来,看似不忙,也不知道又在计划什么了。
等了半,周玥见人还没来,自己联系了医生躺了下来。
躺在孕检床上,周玥其实挺害臊的,这放脚的支架多少有点超乎她想象的样子。
这一瞬间,她似乎有点明白了季云深的‘玖玖,你一个人搞不定的。’
但是不听,她就要一个人搞定,红着脸跟妇产医生:“开始吧。”
妇产医生还在问她:“你确定不等你先生了?这是第一次验检b超,父亲最好别错过。”
周玥硬气的点头,刚准备开口‘不等’。
转瞬,产检房的房门被推了开,这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