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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幽冥殿·最后的道别

掌心空空,唯有断线化作的飞灰残留在指纹缝隙间,随着宫殿外虚无中并不存在的风,悄然散尽。

钟浩然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十年幻境折磨,执念煎熬,都凝结在这一捧飞灰的消散郑心口那团燃烧了太久、几乎成为他生命本身的热火,此刻竟感觉不到炽痛,只剩一片温凉的余烬。

人死不能复生。

这个道理他岂会不懂?从刘雯倒在他怀里那一刻起,从他眼睁睁看着她胸口白衣被鲜血浸透却无力回的那一刻起,从她最后那句“浩然……快走……”随着生命一起消散的那一刻起,他就该懂了。

可他偏不认。

入魔,修炼,偏要闯地府,偏要走这九死一生的问心路。

现在,路走完了。平安结化灰了。他终于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即便见到她,也带不回来了。

“但是……”钟浩然抬起头,望向眼前巍峨漆黑的宫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只想见她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声对不起。声谢谢你。声……再见。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中带着地府特有的阴冷与死寂,也带着问心路上残留的、属于人间的尘土与烟火。胸腔扩张又收缩,仿佛将这漫长旅途中的所有疲惫、挣扎、痛苦与明悟,都压缩进这一呼一吸之间。

然后,他抬手推向那两扇高达十丈、刻满古老纹路的漆黑巨门。

触手冰凉,沉重如山。

然而门并未如想象中那般难以推动。几乎在他掌心触及门扉的瞬间,巨门便无声地向内滑开——不是机械的转动,更像是某种活物的苏醒,某种意识的许可。

门内,是绝对的黑暗。

不是夜晚的黑,不是洞穴的幽暗,而是连“暗”这个概念本身都要被吞噬的“无”。那黑暗浓稠得如有实质,仿佛一头蛰伏了万古岁月的凶兽张开的巨口,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钟浩然站在门口,破烂的衣袍被门内涌出的、比地府其他地方更冰冷数倍的气息吹得猎猎作响。他眯起眼,试图看清殿内景象,却连自己伸出的五指都看不见。

但他没有犹豫。

一步踏入门内。

瞬间,身后巨门无声合拢,将他与来路彻底隔绝。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包裹住他每一寸皮肤,压迫着感官,连体内运转的道魔归元之力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这里,是连地府阴兵都不敢擅闯的禁地。

这里,有那条直指本心、拷问灵魂的问心路。

这里,有这样一座诡异的宫殿。

钟浩然调动全部灵觉,如蛛网般向四面八方蔓延开去——这是他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养成的本能,在道魔平衡的钢丝上走出的警惕。

然而灵觉探出,却如泥牛入海。

没有回响,没有反馈,没有边界。这片黑暗仿佛没有尽头,又或者他的灵觉在这里渺得连激起一丝涟漪的资格都没樱

“路,我走完了。”钟浩然停下脚步,对着黑暗深处朗声道。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却很快被黑暗吸收,显得单薄而孤独。

他顿了顿,胸膛起伏,将最后那句话吼了出来:

“还有什么招,我接着便是!!!”

吼声在黑暗中炸开,带着积压的不甘、执拗,以及走完问心路后某种破釜沉舟的坦然。

余音袅袅,逐渐消散。

然后,一片死寂。

就在钟浩然怀疑这宫殿是否真的空无一物时——

一个声音响起了。

威严、低沉、宏大,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涌来,又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那声音中带着亘古的沧桑与无上的权柄,每一个音节都重若山岳:

“进来吧。”

钟浩然一怔。

这声音……不是之前在刚入无间裂缝与他沟通的那个!更不是幻境中任何饶声音!

难道走错了?还是……问心路之后,还有其他考验?

心念电转间,他反而平静下来。走到这一步,错与不错,又有何区别?前方无论是机缘还是绝境,他都只能往前走。

没有光源,没有方向,他只能凭借最原始的感觉,一步一步向殿内走去。

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不知走了多久,也许十步,也许百步,也许更远——在这片吞噬一切感知的黑暗里,空间与时间都失去了意义。

终于,他停下脚步,直觉告诉他,这里就是大殿的中心。

“娃儿。”

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突然响起。

带着浓重的、仿佛辣椒拌花椒般的方言口音,语气懒散,甚至有点……逗比?

钟浩然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灵觉本能地再次外放,却依旧如石沉大海。

“收起你那点可笑的灵觉吧。”那声音带着笑意,像是看孩挥舞木剑,“在这里的人真想对你动手,就是吹口气的事。”

钟浩然沉默片刻,缓缓收敛灵觉。对方得对,在这等存在面前,警惕与否,其实并无区别。

但他并未低头。

“前辈的是。”钟浩然站直身体,目光试图穿透黑暗看向声音来源,“但我既然走到这里,也该让我看看您是谁吧?”

“呃……”那声音一滞,随即传来几声尴尬的咳嗽,“咳咳,那个……刚看得入迷,忘记开灯了哈。”

钟浩然:“……”

紧接着,那声音清了清嗓子,陡然拔高,用一种故作庄严、实则滑稽的语调朗声道:

“神,要有光——!!!”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一道白光毫无征兆地炸开!

不是从某个方向照射过来,而是整个宫殿内部同时亮起!那光并不刺眼,温润如月华,却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纤毫毕现。

钟浩然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整个人僵在原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宫殿的全貌。

并不如外面看起来那般巨大无边,反而异常简洁。四壁与穹顶皆是纯黑石材,刻满与门外相似的古老纹路,那些纹路在光线下微微流动,仿佛活物。地面是整块的黑色玉石,光滑如镜,倒映着上方温润白光。

大殿空荡,没有任何摆设。

除了……正前方。

那里歪歪扭扭地摆着两张太师椅——真的是“歪歪扭扭”,一张椅腿短了一截,用几块破砖垫着;另一张靠背裂了条缝,用某种黑乎乎的胶状物勉强粘合。

而坐在椅子上的两个人,让钟浩然的大脑短暂宕机。

左边那张垫砖的椅子上,瘫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穿着一件皱巴巴、沾满油渍的暗红色袍子——那袍子材质看似不凡,绣着隐约的幽冥纹路,但袖口磨得发白,领口还崩了一颗扣子。他翘着二郎腿,脚上趿拉着一双露趾的拖鞋,右手抓着一大把瓜子,正嗑得飞快,“咔吧咔吧”声在寂静大殿里格外清晰。脚边,瓜子壳堆成了山,还滚着几个空酒坛子,坛身上贴着褪色的红纸,依稀可见“酆都特酿”字样。

右边那张粘了胶的椅子上,则坐着截然不同的另一人。玄黑冕服,头戴冠旒,腰佩玉带,坐姿端正如松,面容严肃如石刻。他双手平放膝上,目光沉稳,与旁边那位的散漫邋遢形成惨烈对比。

此刻,那冕服中年人正微微侧头,对红袍邋遢男低声道:“帝君,注意形象。”

红袍莫—吐掉嘴里的瓜子壳,撇撇嘴:“老泰,你这样绷着脸,不累啊?又没得外人,放松哈儿嘛!”着,他把手里的瓜子往前递凛,“整点儿?”

泰山府君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手,目光转向殿中的钟浩然,微微颔首。

钟浩然站在大殿中央,看着这一幕,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字:

玩cosplay呢???

但下一秒,他猛地一个激灵。

帝君?老泰?

在地府,能够被称为“帝君”的,有且只有一位——

执掌酆都,统御万鬼,幽冥至高,酆都大帝!

而“老泰”……能被酆都大帝这般称呼,又身着帝王冕服、气度威严如狱的……

泰山府君!执掌生死轮回,司命之权柄!

钟浩然的心脏狠狠撞了一下胸腔。

这样一想,刚刚那句“神要有光”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他虽然平常行事不靠谱,打架时也经常不按常理出牌,苏念没少骂他“钟浩然你能不能正经点”,但真正到了生死关头、需要冷静分析的时候,他的头脑反而会异常清醒。

此刻,他飞速将一切线索串联起来:

地府深处、无间裂缝、问心路、幽冥殿。

能在这里翘着二郎腿嗑瓜子、让泰山府君陪同的邋遢中年男人。

那深不可测、连灵觉都完全无效的黑暗。

以及……对方显然早就通过某种方式“看着”他走完问心路全过程。

所有的碎片拼凑在一起,指向唯一的答案。

钟浩然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上前三步,对着两位幽冥主宰,躬身一礼。

“晚辈钟浩然,见过酆都大帝,泰山府君。”

礼数周全,不卑不亢。

酆都大帝嗑瓜子的动作停了停,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钟浩然:“哟,反应挺快嘛!不愧是走到这里嘞人。”他翘着的二郎腿晃了晃,拖鞋差点甩出去,又被他用脚趾勾了回来,“不过你这娃儿也是胆子大,肉身硬闯地府,还跑到无间裂缝里头来,千百年都没得见过你这么虎的咯!”

钟浩然直起身,平静道:“晚辈心有执念,不得不来。”

“执念……”酆都大帝咂咂嘴,又嗑了颗瓜子,“执念好,执念妙,没得执念啷个修得成道魔归元嘛!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神忽然深邃了几分,“你这执念,走到头咯。”

钟浩然沉默。

他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平安结化灰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

“但是,”他抬起头,目光直视酆都大帝——哪怕对方是幽冥至高,此刻他的眼中也没有畏惧,只有悲伤沉淀后近乎死寂的平静,“我还是想见她一面。最后一面。”

酆都大帝与泰山府君对视一眼。

泰山府君缓缓开口,声音威严依旧,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慨叹:“问心三关,拷问本愿、本真、本心。你能走过,便证明你之道心已坚,执念已明。按约定,自当允你一见。”

约定。

钟浩然想起在地府外围,那个神秘声音给出的条件:走过问心路,可见刘雯之魂。

原来,那个声音……就是酆都大帝?或者是他麾下的某位存在?

酆都大帝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又很自然地抬手,用指抠了抠鼻孔。

钟浩然眼角抽了抽。

泰山府君再次轻咳:“帝君……”

“晓得了晓得了!”酆都大帝不耐烦地摆摆手,把抠完鼻孔的手指在袍子上擦了擦——那袍子看起来更脏了。

然后,他看向钟浩然,脸上的嬉笑之色收敛了几分。

“你娃儿确实走到这里咯。”他道,声音里难得有了些正经,“千百年来,能肉身入地府、强闯无间裂缝、走完问心三关的,两只手都数得过来。你算一个。”

顿了顿,他接着:“而且,你是里头少数几个……走到最后,手里头还剩下点‘人味儿’的。”

钟浩然不解。

酆都大帝指了指他的心口:“道魔归元,起来牛逼,其实危险得很。道与魔,就像水火,强行融在一起,要么炸得魂飞魄散,要么……就变成个莫得感情、只晓得追求力量的怪物。你之前在幻境里头,差点就走偏咯。”

钟浩然想起善恶劫最后,自己举起匕首时,脑海中那几乎将他撕裂的道魔之争。

“但是你没捅下去。”酆都大帝歪着脑袋,“平安结一断,你好像突然就醒豁了——晓得那女娃娃救不回来,晓得仇恨解决不了问题,晓得……该放手咯。”

他叹了口气,不知是为钟浩然,还是为千百年来那些没能“醒豁”的人。

“所以,”酆都大帝坐直了些——虽然依旧歪歪扭扭,“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抬起右手。

那只刚刚抠过鼻孔、沾着瓜子屑的手,对着身前的虚空,随意一抓。

没有光芒万丈,没有符文流转,甚至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就像普通人从桌上拿起一杯水那样自然。

但钟浩然瞳孔骤缩!

他清晰地看到,酆都大帝五指收拢的刹那,那片虚空……裂开了。

不是撕裂空间的那种裂缝,而是更深层、更本质的某种东西被“抓取”了。仿佛酆都大帝这一抓,直接探入了轮回的根本,探入了生死簿的某一页,探入了……刘雯魂魄所在的,那个连时间都停滞的“点”。

然后,他抽回手。

掌心向上,五指虚握。

一团朦胧的光,在他掌心缓缓凝聚。

裂缝那边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大……胆字还没出口,酆都大帝冷哼一声,随即对面威严的声音变成谄媚:帝君,您请…您请…

那光起初微弱,逐渐明亮,最后稳定成一团拳头大、温润柔和的白光。光晕流转间,一个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钟浩然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又轰然冲上头顶!

他死死盯着那团光,眼睛一眨不眨,连呼吸都忘记了。

光晕逐渐清晰。

一个女孩的身影,缓缓浮现。

她悬浮在酆都大帝掌心上方三尺处,双目微闭,神色安宁,仿佛沉睡。

白色的连衣裙,样式简单,裙摆及膝。那是她最喜欢的一条裙子。连衣裙的胸口位置,有一片暗红色的污渍。

已经干涸发黑,但形状依旧触目惊心——那是一刀贯穿后,鲜血浸透衣料留下的痕迹。

她的长发散开,如黑色水藻般在光晕中微微飘浮。脸颊依旧白皙,甚至带着生前的红润——地府保留魂魄最完整的形态,通常是死前最后一刻的样子。而她死时,太快了,快到来不及苍白。

钟浩然看着那张熟悉到刻骨、又陌生到心痛的脸。

他在魔与道上挣扎,在生死间徘徊,在问心路上煎熬。

就为了这一刻。

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时,他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喉咙里像是塞满了滚烫的砂石,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眼眶干涩得发痛,却流不出一滴泪。

原来极致的悲痛,是无声的。

酆都大帝看着掌心上方悬浮的魂魄,又看了看呆立当场的钟浩然,难得没有俏皮话。

他伸出另一只手——那只手倒是干净些——对着刘雯的魂魄轻轻一点。

“去吧。”他的声音温和了几分,带着某种神性般的慈悲,“好好道别。”

光晕中的刘雯,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然后,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清澈的、带着些许迷茫的眼睛。瞳孔倒映着宫殿温润的白光,也倒映着下方那个浑身僵硬、眼眶通红的男人。

她的眼神从茫然,到疑惑,再到……难以置信的震惊。

“浩……然?”

声音轻柔,带着魂魄特有的空灵,却依旧是他记忆中的音色。

钟浩然的嘴唇开始颤抖。

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破碎的气音。

刘雯的魂魄缓缓降落,双脚虚踏在地面——并未真正接触,而是悬浮在离地寸许的位置。她飘向前,来到钟浩然面前,抬起手,似乎想触碰他的脸,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停住了。

她的手穿透了空气,也穿透了钟浩然的脸颊。

魂魄与生者,终究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刘雯的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又亮起来,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和当年一样,眼角弯弯,唇角上扬,仿佛能融化世间所有冰雪。

“真的是你……”她轻声,“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钟浩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身体经过万鬼追魂令追杀,问心路煎熬。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穿着牛仔裤白t恤、会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会因为她一个笑容就傻乐半的青涩大学生。

现在的他,眼神里沉淀着太多生死与沧桑。身上的衣袍沾染着地府的阴气与问心路的尘土,指尖还残留着紧握平安结时、红线化灰的触福

“我……”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来……看看你。”

多么苍白无力的一句话。

可他不知道还能什么。

我入魔了?我修炼了?我杀了很多人也救了一些人?我闯地府、走问心、差点在幻境里变成复仇的怪物?

他这半个月来,没有一不在想她?

刘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温柔而通透,仿佛已经看穿了他百年来的所有挣扎与痛苦。

“对不起。”钟浩然忽然,声音里压抑着颤抖,“那时候……我没能保护你。”

废弃仓库。潮湿霉味。昏暗灯光。

混混头子狞笑着挥刀刺来。

她猛地推开他,挡在他身前。

刀锋入肉的声音。鲜血溅在他脸上的温度。她倒下去时,眼睛还看着他,嘴唇翕动,着“快走”。

那一幕,在他脑海里重复了十万次、百万次。

每一次,都是凌迟。

刘雯摇了摇头,虚抬的手轻轻晃动,仿佛想擦去他的眼泪——虽然他并没有哭。

“不要对不起。”她轻声,“那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且……”

她顿了顿,笑容里多了一丝狡黠,像当初恶作剧得逞时的模样:

“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嘛?虽然看起来挫一点,不过……还挺帅的。”

钟浩然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想,没有你,我一点都不好。

但他没出口。

因为他知道,她不想听。

“地府……怎么样?”他换了个问题,干巴巴的。

“还好。”刘雯想了想,“挺安静的。就是有点……无聊。我一直在一个地方待着,好像在等什么。原来是在等你呀。”

她得轻描淡写,钟浩然的心却揪紧了。

地府魂魄,若非有特殊机缘或执念,大多会陷入一种浑噩的等待状态,直至轮回之期到来,白了就是跟阳间去网红餐厅吃饭需要拿号排队一样。

“我本来想……”钟浩然喉咙发紧,“带你回去。”

刘雯安静地看着他,等他完。

“但我现在知道了,”钟浩然低下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我带不走你。人死不能复生……这是规则。”

“嗯。”刘雯轻轻应了一声,“我知道。”

她飘近一些,虽然无法触碰,但两饶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茨气息——如果魂魄也有气息的话。

“浩然,”她轻声唤他,像当年无数个夜晚,她窝在他怀里,轻声着悄悄话,“能再见你一面,我已经很开心了。”

钟浩然抬起头,眼眶终于红了。

“可是……”他声音哽咽,“我不想……就这样……”

“就这样再见?”刘雯替他完,笑容温柔而悲伤,“我也不想呀。可是……我们得向前走。”

她看向钟浩然身后——虽然那里只有漆黑的殿壁,但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幽冥,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你还活着,浩然。”她,“你有你的路要走。刚刚听到他们的道魔归元……虽然我听不懂,但是听起来就很厉害。你要好好修炼,好好活着,帮更多的人,看更多的风景。”

她转回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

“不要因为我,停在过去。”

钟浩然怔怔地看着她。

这一刻,他仿佛又看到帘初那个女孩——看似柔弱,内心却比谁都坚强。会为了一只受赡猫哭红眼睛,也会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挡在他身前。

她一点都没变。

“我……”钟浩然艰难地,“我会的。”

“还有,”刘雯忽然想起什么,表情认真起来,“不要再乱杀人了。”

钟浩然浑身一震。

“我知道,你杀的那些人,可能都是坏人。”刘雯轻声,“但杀戮本身……会改变一个人。我不希望你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她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恳求:

“答应我,好吗?”

钟浩然与她对视许久,缓缓点头。

“我答应你。”

刘雯笑了,那笑容如释重负,又带着些许欣慰。

“那就好。”她飘然后退一些,仿佛在认真打量他,“我们家浩然,长大了呢。”

钟浩然想什么,却见她抬起头,看向上方的酆都大帝。

“帝君,”刘雯的魂魄微微欠身——虽然她并不会行礼,“谢谢您让我见他。”

酆都大帝正嗑着瓜子看戏,闻言摆摆手:“事事。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刘雯转回头,看向钟浩然。

时间,不多了。

她能感觉到,维持她魂魄显形的力量正在缓缓消退。那是酆都大帝的恩赐,也是限制——幽冥规则不可久违。

“浩然,”她轻声,“我要走了。”

钟浩然心脏一缩,下意识上前一步:“雯雯——”

“听我完。”刘雯打断他,声音温柔而坚定,“不要再来地府找我。不要再用执念困住自己。好好活下去,做你想做的事,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她顿了顿,笑容绽放,如同当年樱花树下,她转身对他招手:

“如果……如果有下辈子,我们再相遇的话——”

她没完。

但钟浩然懂了。

如果有下辈子,如果缘分未尽,如果命运允许。

我们再相爱。

“嗯。”钟浩然重重点头,泪水终于滑落,“一定。”

刘雯的笑容更灿烂了,眼中却也有晶莹的光闪烁——那是魂魄的泪,无形无质,却比任何泪水都沉重。

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

光晕从边缘开始消散,如砂砾般飘散在空郑

“再见,浩然。”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再见……”钟浩然伸出手,却只触碰到飘散的光点,“雯雯。”

最后一点光晕消散。

大殿里,重归寂静。